月下无人宠(复仇,宫廷,虐,生子)作者:引煜-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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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过是常理之中的常理。
苏引月嘲讽一笑,艳丽的双眸燃着几许不屑,微微仰头,他忽视耳边的淫声笑语,静静地观察起夜空来。
漆黑如墨的夜空,暗淡的几颗星宿疏离冷漠。偶尔闪烁一下,却仍是力小气微,终是照亮不了整个夜空。
苏引月轻轻一震,好像忽然想起什麽,再接着想下去,却突然头痛欲裂。
他猛然抱住头颅,使力地摇晃几下,却仍不能减缓一分。
“引月!头又疼了麽!?”
闻言,苏引月微微抬眼,艰难地挤出声音:“刘……瑟?”
“是我!”刘瑟连忙扑过来扶住他,温柔的瞳孔里充斥着几多柔情:“又想以前的事了麽?跟你说过多少次,若是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不要自己勉强自己。”
半响,头痛淡淡散去,苏引月揉了揉依旧发疼的太阳穴,略扫了刘瑟一眼,微带歉意地道:“抱歉,我还是什麽都没想起来。”
刘瑟暖暖一笑,缓缓拉上他的手,柔声道:“想什麽想!?你就是什麽都不记得了,不是还有我麽?我都帮你记着,煜羡皇帝杀你全家,这仇,你无论如何都要报的。”
“我知道了。”苏引月猛然抽回手,打了个哈欠道:“困了,我睡去了,你自己呆着吧。”话刚说完,苏引月看也不看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刘瑟一怔,回过神来,却只看到他潇洒离去的身影,心下一抽,微微生出一股疼痛来。
“大人!”
“嗯?”刘瑟立即收敛表情,侧首看去,居然是……
“摄魂术,今儿个用了麽?”
来人一震,声音有些发虚:“回大人,臣……”
刘瑟冷眼一眯,忽然一掌扇下,毫不留情。
那人惊了一下,被扇倒在地。
“一日一次,你若是再敢违反命令,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臣不敢臣不敢!”
刘瑟抬头,微笑。
看见了麽?引月,你终究是我囊中之物……
月下无人宠 第五十章
苏引月甩下刘瑟,径自回了寝帐,其实他哪里困,只不过不想听刘瑟没完没了的罗嗦,另外,他还隐隐在意刚才的头痛,那一瞬间,他好像忽然想起什麽,隐隐的,牵动着自己莫名的心跳,隐隐作痛。
睁开眼的刹那,他什麽都不记得了。
周围是陌生的人,陌生的事,陌生的军帐。
花了很久一段时间,他才渐渐适应这个军队的生活,他慢慢明白,这是一股特殊的军队,带着杀戮,带着残忍,目标是覆灭君氏一族的统治。
刘瑟说他身负血仇,说君氏杀他全家,灭他九族,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君氏皇帝刀下的漏网之鱼,他虽然没有记忆,却朦胧有些映像。
可是奇异的,他却不恨那君氏的皇帝,反而是距离京都越近,他就越有些相见的迫不及待,这是为什麽?老实说,他也很奇怪。
梦里时常会出现一个人,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手里牵着一个小小的影子,一大一小的影子在他的梦里被拉得长长的,不知为什麽,显得格外寥落。男人有双寂寞幽深的眼睛,总是静默着望他半响,神情淡淡的,然後拉着身旁的小童,转身离开。
他曾经努力睁大眼去看那男人的面容,可无论他怎样努力,他却只能看清那双眼睛,寂寞,责怪,伤心,失望,绝望,如此多的爱恨纠葛纠缠在里面,仿佛要覆灭一切般的眼睛。
苏引月轻轻一震,脑袋突然疼了起来,冷汗沿着额际缓缓滑下,他闭上眼睛,喘息一阵,不敢再想。
这时刘瑟恰巧端着晚饭进来,见他躺在床上冷汗涔涔的样子,连忙奔过去,关切道:“引月,你这是怎麽了?”
苏引月抬抬眼,淡淡问道:“你来干什麽?”
刘瑟僵了一下,尴尬道:“没什麽,刚想起你晚上没有用饭,所以就端过来了,想着你肯定是饿了。”
苏引月缓了一缓,等待头痛过去,歇了一会儿,头好似也不是那麽疼了,他抬抬眼皮,摸摸肚子,果真觉得腹中空空,竟是有些饿了。
他毫不客气地拿起碗筷,吃了两口,见刘瑟依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去的样子,他皱皱眉,奇道:“你还有事?”
刘瑟正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他,忽然遇上他奇怪的眸子,好似惊了一下,慌忙避开,干笑道:“没什麽没什麽,今天……可有想起什麽?”刘瑟说的十分谨慎,语气怪里怪气的,苏引月看着他那做贼般的眼神,心下忽然不悦,放下碗筷,再也没有吃下去的欲望。
“呃!?怎麽不吃了?可是饭菜不可口?”
“没有。”苏引月摇摇头:“被你这样盯着,谁能吃的下去?”
刘瑟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道:“是我疏忽了,那引月你先吃着,若是有什麽事,再叫我好了。”
“好。”苏引月点点头,也不看他,径自再次拿起碗筷,低头一口一口吃着。
刘瑟站在原地不尴不尬,见他也没有再和自己搭话的意思,犹豫一下,又偷偷瞄了几眼,终於转身出了大帐。
苏引月忽然放下碗筷,艳丽的眸子盯着刘瑟消失的背影良久,忽然眸光一闪,渐渐暗了下去。
一日接着一日,时间过的飞快,连续几日以来,朝廷兵力空虚,所派大军又是节节败退,不堪一击,朝廷之中,人心惶惶,担惊受怕。人人猜测君氏皇朝气数已尽,纷纷投效刘氏叛军。
刘瑟心狠手辣,度量狭小,所领叛军更是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十分不得民心。然而他人数众多,所招人马更是西部野蛮人,力大无穷,生性残忍,当可以一当十,十分不好对付。
前些日子,刘瑟叛军不过刚刚攻下偃城,距离京都百里之遥,虽然十分危险,却仍有转圜余地。可是短短数日以来,叛军突然来势汹汹,鼓足力气强攻猛打,又有高人幕後策划,因此,不过数日,相继攻下胤州,栾州,和望都等地。
胤州,栾州位於京都一东一西,紧临京都,望都位於京都以南,三大城市紧紧包围京都,且有重兵把守,地势崎岖,易守难攻。
可叛军不过数日就攻下三座城池,且对皇城京都形成包围之势,本可一鼓作气地直攻其内,却不知谁出了主意,数万叛军突然停止猛攻,在京都城外安营扎寨,欲逼君氏皇帝自愿退位让贤。
形势迫在眉睫,君氏王朝兵力空虚,大部分官员又擅离职守,盛极一时的煜羡王朝,此刻,不过如风中败叶,如何抗得了城外数万叛军?
唯今之计,只有迅速召回广安王爷兵马,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後,方可保住摇摇欲坠的君氏王朝。
可问题是,刘瑟叛军包围京都,这样一招搬兵救驾的计策,如何传得出?如何使得出?这是困扰他们最大的问题。
广安王爷远在阳城,那里消息闭塞,偏远荒芜,想要在刘瑟的眼皮子底下传出消息,实在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连续派了数人出去,却一直未有音讯,就连送信之人,也似乎行踪成迷,渺无音讯。
此路行不通,只能另觅他法。
君赢逝与臣相赵跃已在御书房密谈多次,如今形势对君氏十分不利,若论禅位让贤,那刘瑟也根本就不够这个资格,而君氏一族向来血性,即便惨死刘瑟刀下,也决计不会弃位逃跑,也因此,虽然密谈多次,却迟迟没有结果。
老丞相赵跃已辅佐君氏多年,如今朝廷众臣人心惶惶,大多数官员早已弃官逃窜,舍国保命,朝廷之中,只剩下少数仍旧忠心耿耿的官员坚守各位,准备一死以报国家。
众臣怀有必死之心,这只说明一个问题。
赵跃踏出御书房,抬头看了看漆黑黑的天空,忽然忆起自己已经一连几天未曾步出御书房一步,心内不禁感叹,煜羡军队孤军奋战,一退再退,如今都打到家门口了,这君氏的气数……只怕也要尽了……
他摇头叹气的走开,心内却早已打定主意。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他赵跃辅佐君氏多年,老命一条,大不了,就是陪着皇帝陛下一起下地狱,伺候老皇帝去。这样一想,心情不由宽慰了几分,他大笑了几声,抚着胡须,潇洒地离开了。
反观君赢逝,他怀着八个月大的胎儿,身体沈重,身虚气弱,本该是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刻,但国家危在旦夕,他也不得不重整精神,好好处理国事。
叛军围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然而如此勇猛迅速,却是他决计没有料到的。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嗤笑一声。苏引月何等本事,武霸天下,通晓兵法,叛军在他的协助下能有如此成果,也不算是什麽奇事。
君赢逝摇摇头,自嘲一笑,扶着椅子小心站起身来,一手扶着後腰,一手托着高高耸起的肚子,缓缓迈出书房。
夜色极深,几颗小小的星子稀稀落落的挂在夜幕之上,偶尔闪烁一下,却黯淡晦涩,不甚光亮。君赢逝看着看着,不知为什麽,一种难言的寂寞与苦涩,突然涌入心间,涨得他心脏抽动。
连续几天未曾离开书房一步,竟连滔滔的恨意竟也有些麻痹了……他兀自出神,心里想的竟全是离开那人一颦一笑的容颜,他怔了一怔,忽然甩了甩头,想把扰乱心绪的影子甩出脑海。
柔和的月光缓淡而下,静静的流泻在他十分臃肿的身体上,那麽毫无美感,那麽糟糕得一塌糊涂的身形,却让躲在暗处的某人一震,再也移不开视线。
君赢逝站了半响,好似有些累了,腿脚发麻,夜风甚凉,他又穿得单薄,这样一想,便略微动了动腿,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回御书房。
黑暗的角落一直有双不离不弃的眼睛,牢牢地拴着他的身影,亦步亦趋,紧紧的缠上。
君赢逝走回书房,御书房内的灯火已有些暗淡,他略略瞅了眼折子,肚子里的真儿又闹得不停,他拍着肚皮安抚了一会儿,却毫无作用,。他想了想,叹了口气,索性扔下折子,躺在一旁的流烟榻上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