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喜帕 (上下集全)(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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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该不该找个新东家,预留后路,免得到时候李家一垮,他也跟着受到牵连。
“是喔!还真凑巧哪,偏让你家大少爷给找着了,他怎么不去找金矿,说不定能一夕致富呢!”叶妍语带诮意的讽刺,说出大伙心底的臆测。谁都晓得大少爷和二少爷不合,二少爷没犯傻前,李家产业全由他一手掌控,庶出的长子半点好处也没捞着,只能看他脸色过活。谁知二少爷突然出事了,醒来又变成傻子,接着还传出死讯,这其中要是没鬼,说出去也没几人相信。
可这种家务事没人敢插手,谁会吃饱没事做和大少爷作对,又不是找死,二少爷的下场就是血淋淋的殷鉴。
“妍姑娘啊,饭可以多吃,话少说,免得惹祸上身,要让人听见,对你不太好。”这么一个敢直言、好打抱不平的好姑娘,他不想她有事。
可叶妍嗓音不降反升,刻意高谈阔论。“我那好友神算子说,二少爷起码活到七十岁,是长寿的面相,我敢在此打赌大少爷找回的尸体绝不是二少爷,李二少还欠我一笔银子没还,哪能死得太早!”
大家一听见她的愤慨是得向死人要钱,忍不住都笑了,没把她的话当真,只认为她是要不到银子穷发飙而已。
乔可歆真算出李承泽能活到七老八十吗?
嗟!当然是她满口胡调的,段名夫妇出外寻药去,至今未曾回来,哪来的算命之说,无疑是她编来蒙人的。
“妍姑娘,那笔钱别讨了,早早回家去吧,咱们二少爷没福气,刚娶了少夫人就没气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克死的,新娘子一入门就惨遭横祸。
叶妍故做懊恼地吐了口气。“我不平嘛!他家大业大,银子堆成山,可谁的帐不赖,偏要赖掉我这个可怜人,想想都冤呀!”
假意吐吐苦水的叶妍和掌柜多聊了两句,打听李家此时的动静,好袭算着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过她也担心待在家里的“阿牛”,因此没多做逗留,一探听清楚便托词天色已暗,离开了李家布行。
在回家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妥当,也越来越不安,李承恩竟然大胆到拖了具尸体回府,他不怕被人揭穿吗?
“李承泽”若不复活,岂不就让他一人无法无天的作恶,光明正大的霸占李家财产,一人坐拥财富,享尽荣华富贵?这样就算之后李二少回去了,恐怕也很难讨回遭剽窃的财产,说不定李家家产早被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思及此,叶妍心寒的加快脚步,连走带跑的赶回家中,一刻也不敢停歇。“妍儿,我的蒸藕糕呢?”怎么两手空空,脸色白得像他刚洗净的内衫,还直喘气。
“吃吃吃……你只想着吃,大……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她呼吸急促地先灌下一大杯茶水,调匀紊乱气息。
“什么大祸临头,你被野狗追了是不是,有没有受伤……”他急着查看她全身上下,忧心如焚。
李承泽不只信任她,还依赖着她,对她的关心胜过自己,一心只想她好,不愿见她受皮肉疼痛。
“你够了没,不要乱摸,我可是还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你少占我便宜!”她恼怒地拍开他的手。
“妍儿,我是不想你有事,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发生什么事了?”她的手好冰。
叶妍皱了皱眉,凶恶的口气中带了点不舍。“你明天就回家去,我不要你。”
他一听,脸色大变。“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而是你必须回李府,再迟一点就来不及了。”她不能留他。
“为什么,你不是说有人要害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何如此惊慌?
“因为害你的人要谋夺你家家产,你要是不回去,他便称心如意了,成功地把你踢走,让你永远也回不了家,成为真正的‘ 死人’ !”
“大夫人、大夫人……快出来呀!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没有遇害,他还活着……”
厅堂白幡晃动,两根粗长的白蜡烛燃到一半,纸钱纷飞的灵堂前放了具柳木棺,穿着白衣的婢女跪列两排,为不幸早逝的主子守灵。
那诵经声刚停,呜咽声又起,家产颇丰的李家为了让“李承泽”走得平顺,一路直往佛祖身边,不惜铺张的制金童玉女十二对,纸糊的豪华大屋和满箱的金元宝,一朵朵的纸莲花不间断的在火炉中焚烧。
整座李府沉浸在悲恸的哀伤中,就算是暗喜在心的李承恩也做足了样子,满眼血丝地伴在灵前。其实,他是纵欲过度,整晚没睡的与李承泽的新妇厮混,因此体力不支,没有精神,于是整个人看起来伤心过度,不无哀伤之态。
当厅堂外传来高昂的欢呼声时,他正假藉不支进房小憩,却躺在姚霏霏不着一物,嫩如凝脂的肚皮上,舒舒服服地打盹。
“我儿回来了吗?是我的泽儿……噢!我的心头肉,真是你,你……呜……老天爷保佑……你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神色憔悴的大夫人哽咽的话语细碎,泣不成句,虚弱地由两位丫鬟搀扶着,脚步蹒跚地从后堂走出,欲快却快不得地急出满头汗。
她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人是她活生生的儿子,以为是自己思儿若狂出现的幻影,非得用颤抖的手一抚再抚才肯确定。
当下,她强忍的伤痛和欢喜一下子全爆发出来,痛哭失声,紧紧抱着儿身不肯放手,唯恐这是在梦中,等她清醒后会再一次失去他。
“娘,别哭,儿子完好无缺地回来了,你别难过了,以后我绝不再让你操心。”李承泽轻拍着娘亲后背,蓝眸中带着心痛。
“真的是你,泽儿,娘不是在作梦吧!”是热的,他的身体热呼呼的……
大夫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不住的口念佛号,感谢菩萨的恩泽,没让她老来失子,顿失所依。
“娘,真的是泽儿,让你担心了,你不是在作梦,瞧瞧我手脚还在,也没破相,这头白发总假不了吧!”他自我调侃地拉拉白如霜的发丝,眼中微浮闪闪泪光。
“你这孩子……”她含笑拭泪,心中满是喜悦。
有什么比以为亲儿早亡,却发现他还活着更值得高兴,她这一生的起起伏伏也够磨人了,别再让她面对痛失至亲的心酸,她承受不起呀!
“娘,你坐,怎么才一段时日不见,你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呐。”叫人看了好生不舍。
怕他自责,大夫人反而安慰他。“胃口不开就吃得少,不打紧,瘦一点才好,走起路来才不会气喘吁吁,老觉得身体重。”
“娘要多吃些,不要让孩儿心疼,从今天起我每天陪娘吃饭,我们一起变胖。”娘的身形太单薄了,苍老了许多,之后一定要让娘餐餐进补。
“好好,咱们一道用膳,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地……”她拭着泪,不无感慨的一叹,人生际遇的变化真大。
“儿呀,你这些日子到哪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是被贼人绑走了吗?”
心情平复一些后,大夫人急急的问。
“我……我去了……呃,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他心慌地往后一瞟。
自从中了毒后,他从事事圆滑的奸狡商人变成殷实的正直儿郎,不像以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似是而非的道理误导别人的判断力。现在的他没有心机,也不懂何谓城府,而且在叶妍正义感十足的潜移默化下,更引出他良善耿直的一面,做事偏向以和为贵。
“夫人,这由我来说吧,二少爷天生贵人,记不得这些琐事,我这张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不让我开口还真惩得难受。”接收到他求救的目光,叶妍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帮他解围。
这头笨牛真是没用,明明在家里教得好好的,还让他演练了七、八回,就怕没套好招,露了馅。没想到他还是出状况,到头来仍是得由她出头帮腔。
唉!她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呀,难道是上辈子欠他的不成?
“咦,妍姑娘你也在呀!我怎么没瞧见你。”
大夫人泪眼一眨,这才看清楚儿子后头有个人。这娇小利落的身影,不就是先前替儿子做媒的妍姊儿吗?
叶妍眼角抽描了一下,她这么大一个人杵在那儿不动,瞎子都看得见遮光了,何况是明眼人,她干笑的说:“夫人眼里只有二少爷,我这芝麻绿豆大的小黑点就不用多瞧了,我这不就自个儿出声了。”
“瞧我一时高兴过了头,忘了招呼你了,来来,快坐下,快告诉我这傻儿子究竟上哪去了。”她吩咐下人上茶。
叶妍也老实不客气地挑了张紫檀椅坐下,脸上堆满讨赏的笑。“还不是先前我和二少爷打了个赌,他赌我没法在一个月内办妥他的终身大事,我也跟他赌了气,非赢这局不可……”此时一杯热茶送了上来,她缓了口气先啜口上等龙井,再娓娓道来令人不起疑的假话。
“……想当然尔是我赌赢了,婚礼当晚我就向他要赢来的赌金,谁知他输了赖皮,不肯给,在新房门口闹了一会就跑了。当时我想他人就在府邸里,总要回房过新婚夜嘛,我也识趣的走开,当是玩笑一场,没再提起此事,一忙就忙忘了……”
“那你怎么找到泽儿的,我们李府上下全派出去了,就是毫无消息……”想到先前的煎熬,止住的泪又扑簌簌往下流。
一见到娘亲落泪,李承泽窝心地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拭泪,顺手端起茶杯让她喝一口,润润喉。
叶妍夸大的哈了一声,模样俏皮逗人开心。“说来也真巧,我刚上李家布行买布,和锺掌柜聊了起来,乍听二少爷死讯时还吓了一跳,压根不信欠债的人居然想以死赖帐。”
说时,她吐了吐粉舌,假装为自己的一时失言致歉。“哎呀!不是我跟死人要钱啦,一脸富贵相的二少爷怎么舍得丢下夫人你,当个不孝子呢,我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