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曲三千bydnax-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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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甚目寺的隐海和尚,隐海大人说,若要让殿下平安就不能行成人礼,但是这在武家意味着无法出仕,奥御殿夫人反复请求,隐海大人才说,如果一定要行成人礼,也不能剃发,否则便活不长久。〃
〃只是这么一件小小的意外,有这么严重吗?〃
〃说起来,这样小小的意外还真是层出不穷,也有不知道怎么回事鞋子上的绪绳忽然断了而摔倒,或是被受惊的马抛下马背,总之,十二岁之前发生了不少叫人担心的事,不过成人礼之后,按照隐海大人的吩咐来做就再也没有过了。〃
清次转过头去,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意外,所有的事也和他曾在舞风将要做的一样。
暗杀。
权力者之间的互相争斗,从幼小的童年就已开始,那个甚目寺的和尚并不是得到了什么神明的启示,只不过看穿了这种争斗,想要让秀家退出圈外吧,不能出仕就不存在争权夺势的危险,缺少武士风范则容易遭到轻视,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庇佑。
〃秀家殿下其实十分寂寞,御前大人那么严谨,奥御殿夫人又远在江户,唯一的兄弟因为立场关系从小就很疏远,除了久马大人,几乎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只希望九条家的句月公主嫁来之后能令殿下畅怀。〃
〃这些都是你听来的吗?〃
〃是啊,虽然没有办法见到真人,但是一直也有听到大家在说。〃
阿药十分尽兴地弯腰道:〃阿篱姐说,那位公主殿下是个连女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真心赞叹的大美人,犹如神仙一般高贵,那仙女般美丽的容貌,即便从地上仰望一眼,都甚至会叫人失魂落魄,如痴如醉。〃
清次好笑地道:〃既然是女人,被同样是女人的一方称赞到这种地步,怎么说也有些言不由衷的味道。〃
〃什么,男人不也经常会因为被男人称赞勇猛而感到高兴么?〃
〃那是不一样的。〃
阿药抿了一下嘴唇,直起身道:〃如果有人称赞我漂亮,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觉得高兴。〃
〃。。。。。。是吗?〃清次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道:〃那我来说吧,你很漂亮。〃
虽然是信口说出的,阿药却因此露出了微笑,她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阿药低下头,听到清次呓语般的声音在问:〃还是夜里吗?〃
她轻轻地回答说:〃嗯,但是马上就会天亮了。〃
第十六话?动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将近黄昏时分。
不知道是过了一天还是几天,时间早已在昏睡中模糊了。
清次睁开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夕阳在地面造成一片红光,四周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仿佛是被火焰烧灼了一场,全身的力气都化成水气耗尽,只留下了无生气的死灰般的身体。
他掀开薄被,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并因此感到一阵无法控制的晕眩,眼前看到的一切也都模糊不清起来。
不过,虽然伤口仍然剧痛,高烧却似乎退去了。
稍微坐了一会儿,等那阵晕眩好转一些之后,清次试着离开睡了好多天的被褥。
他感到口干舌燥,而且从受伤开始就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昏睡,可一旦清醒,饥饿的感觉就会变得难以忍受。
阿药并不在房内,门外也不像有人的样子,清次沿着墙壁爬出了大约两间的距离,终于摸到了门框。
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隔扇打开的,只觉得好像是在推动一块巨石似的,用上了所有的力道才开启了一线。
就这样连滚带爬地到了外面,依然还是看不到一个人。
这个房间看来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如此安静倒是情有可原的。
要找水喝很容易,但吃的东西却一定要去厨房,虽然冒险,但是清次并不愿意在房间里等着阿药去为他找食物。
从上次那个叫久马的男人所持的态度来看,即使说要饿死他也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阿药偷偷地给他东西吃,被发现的话一定会惹上麻烦。
清次扶着墙走上长廊,廊下就是深院,层层叠叠的茶花开满了整个院子,从这里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楼阁,夕阳为这一片绰约的风景染上一层金黄,似乎还能听到轻微而悠扬的铃声。
他赤着脚循声一直走,不断地停下来休息,短短的一段路却好像遥不可及,汗水湿透了身上的单衣。
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致,清次倒并不是在有心欣赏,他想要记住走过的路,以免回来的时候迷失方向。
这一廊下建造了气势恢宏的自然景色,假山起伏连绵,溪流潺潺婉蜒,奇花不断,松涛阵阵,即使以前为松前藩主继子的时候,也不可能有机会看到这样绝妙的风景。
〃果然是个美人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长廊的另一头传来,而且很快地就有其他人接了上去。
〃是啊,虽然早就听说,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这么一来希子夫人就完全被比下去了。〃
〃客人们都不敢抬头呢。〃
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走来,两三个侍女端着漆盘低头窃语的样子很快出现在清次眼前。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躲进廊下的假山石后,等着女人们通过。
她们细碎的脚步声中混杂着感叹之声,内容全都是些溢美之词。
〃话说回来,也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秀家殿下,阿和你看到吗?秀家殿下和句月殿下共饮清酒的样子。〃
〃简直就像一幅画,我还从来没见过秀家殿下喝那么多酒,喝到脸都红了呢。〃
〃其实秀家殿下是。。。。。。〃
声音渐渐随着远去的人而消失,清次望着女人们生动的背影,从山石后走了出来。
从那些对话来看,似乎今天就是藩主之子的婚礼。
侍女们端着盘子回膳所去,而且既然已经到了共饮清酒的步骤,差不多神前仪式也该结束了。
那个叫做句月的公卿之女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这个问题既无法立刻找出答案,也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对清次来说,如果再不能找到水和食物,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有体力坚持,或者就这样狼狈地晕倒在花园里。
顺着刚才侍女们经过的长廊一直走,等找到膳所的时候,几乎连天都黑了。
这个时候膳所并不是空无一人的,端回来的食物都只是稍微动了一点而已,准备多余的膳食则摆放在另一边,整个房间里全都是香味。
和清次想象中的忙乱完全不同,侍女们一字排开端着漆盘,依次从一个少年的面前走过。
那个少年大约有十六七岁,微弱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光亮下,眉目颇为俊美。
他抬起握着筷子的右手,从碗中夹起一个小小的黏米团放进嘴里,然后微一颔首,侍女便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等到所有侍女都出去后,少年才放下手中的竹筷。
他稍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也离开了膳所,之后就再没有人其他人进来了。
清次伸手推开窗户,最后的菜肴和点心已被端走,剩余的是一些从宴席上撤下的剩菜,虽说是剩菜,但是能够被邀请来参加神前婚礼的全都是些礼仪得当的公卿武将,每道菜也都只是象征性的动用了很少。
清次从漆盘中抓起饭菜塞进嘴里,空腹之下的行为几乎无法用理智来克制,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用眼前的食物来填充空无一物的胃。
并不顾忌这是什么地方,被什么人看到也无所谓,甚至好像并非求生,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暂时的食欲罢了。
因为吞咽的速度太快忽然被呛到,清次用手按着胸前的伤口剧烈咳嗽起来。
伤口中传来迸裂般的痛,他跪在地上弯下腰,全身缩成了一团。
但就在这强烈的痛苦之中,却忽然涌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如此熟悉,仿佛曾经经历过,埋葬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因此而产生了奇妙的胎动。
清次感觉到那些早就被遗忘的事实很快就要占据他的头脑,虽然一边排斥着不愿想起一边却又按耐不住地去触碰,他紧紧抓着胸前的伤口,一阵猛烈的疼痛传来,立刻令他更深地蜷曲,额头几乎碰到了地面。
冷汗滚过他的双眼和脸颊,接着汇聚到鼻尖再滴落在木板地面上,模糊与清晰交替着的视线中,清次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十分轻微而稳重的脚步声从膳所外的长廊传来,经过的时候仿佛停了停,大概是听到里面传出的响动,最后还是没有犹豫地闯了进来。
清次感到身体一阵僵硬,理智也回到了他的躯体内,刚才那一瞬间所产生的往昔记忆退潮般地消散,只留下身体的伤痛,以及浑身的冷汗。
呼吸着夏夜特有的闷热空气,清次压抑着自己的喘息,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显然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穿着黑色足袋的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感受到自上而下的目光,清次仿佛猜到了什么,一只手撑着地面,慢慢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透过淋漓的汗水望向那人,和他四目相对。
这一瞬间的感觉是清次永远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在他面前,秀家穿着黑绸和服和拢褶,仪表端庄,俊美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他们之间的落差如此巨大,不只是因为站立和跪伏的距离,更因为在秀家那种与生俱来无可挑剔的高傲中,自然流露出来的漠然和俯视,使清次感到自己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仰望着他一样。
所有的狼狈和不堪全都落在这个男人的眼中,但他既没有鄙视也没有嘲讽,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显出任何动容的样子。
那种平淡的目光在此时此刻就是最锐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