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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六翼天使-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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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互相通了名字。矮个子男人给我一张名片。我说我没有。小姨说,找她,找我就行了。矮个子男人的名片上写着策划人的头衔。刚好有人来叫矮个子男人,他叫张达人。小姨对他说,你去忙好了,小云可以做我的翻译。于是,张达人朝我笑笑,走了。
  三个英国人正在询问小姨创作的经历。他们围绕着一幅作品,《红海和鸟尸》。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原作,和照片的感觉完全不同!原作的尺寸是2米×2米。“红海”的质地是厚厚的油彩,油彩的波浪。而“鸟尸”在原作中显得清晰而又动人,它的眼睛正在看着镜头。那是放大的照片。油彩和照片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红色堆积在黑白的平面上,感觉非常怪异。让人觉得不安定、倾斜。
  “徐,你这次打算拍卖吗?比如,这个作品,还有那个面具,似乎感兴趣的人很多。”一个英国女子问小姨。我做了翻译。
  小姨说:“我不拍卖。也许以后会。这次的展出对我的意义,可能和别人不同。”她做了一个手势,我就翻译给她们听。
  “关于你的小岛,有很多传说。有人说十多年前你差一点死在那里,被一个渔民救了,就和他一起生活了。听上去就像一个电影一样。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那些传言把我的生活美化了。”
  “你还打算回去吗?”
  “从来没有什么打算、或者不打算。就像这只大鸟,黑色的,漂亮极了,可是谁会想到它会突然被冲上海滩,并撞上一块岩石呢?”
  “很多石头的影像——在你的作品中。我一个朋友有一天给我读了一篇评论,就是谈论您作品中的石头意象的。文章中说,石头的坚硬被解体了,被放大,人们可以看到里面的极至细腻。”
  “对,那个文章是我一个好朋友写的。他的作品这次也有展出。在另一个展厅。”
  “他认识您很久了吗?”
  “不,他在北京。他的经历也很有趣。原来他毕业的时候是打算做广告的。他非常年轻。就像一个孩子。我们是这次展览认识的。”
  “啊,徐,你要请他吃饭,他的文章写得很好,我是看了之后再研究你的作品的。的确非常有意思。”
  “我们经常一起吃饭。”
  “哪里的人都一样,中国的、美国的、英国的,都喜欢在饭桌上谈工作,谈恋爱,谈一切。”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很融洽。
  她们接着谈起了北京艺术家的生活,拍卖的价钱,艺术家经纪人……我好久没有说英文了,渐渐的,我的舌头活络起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人们逐渐散去。很多人过来和小姨告别。他们都没有忘记祝贺她。我退到一边,拿了最后一杯红酒。看着灯光下的人群,人群中的小姨。




《二十三岁》第四章5(3)



  最后,她要和张达人一起吃饭,她走过来,让我等她一会儿,等会儿一起去吃。我说你忙你的,我还没有好好看这些作品呢。
  我猜想那时,大门已经关上了。人群散尽,而且没有人再走进来。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展厅,我一个人听得见远处办公室里他们的说话声、高跟鞋的脚步声、电话被挂上又拿起来……
  灯光下的画廊,像一个舞台。太多奇异的影像围绕着我。沉默着,挺立着,出其不意地在一个转弯口吓我一跳。在二十个艺术家的作品中,风景、人物、抽象都有,唯独小姨的东西难以划分类型,她融合了风景、人像和静物摄影,又加上了油画和水彩的笔触,还有三个面具作为有趣的“摆设”散落在她的展厅的入口、出口和中央。在中央的那个,正是我给过Serein的那个“吞口”。原作是木雕,上彩漆的。乌黑的底子上,红色的利牙,那柄利刃是真实的,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它精神振奋地在中央看着每一个人,哪怕是空虚,它还是那么震怒地瞪出眼眸,我觉得那眼神里有放纵的狂喜,甚至和狂怒纠缠在一起,分不出它究竟是什么意思。灯光是从上、下两个方向打上这个面具的。在如此寂静、空旷的地方,它和我的眼神互相交换,立刻,我就被它打败了。那把利刃,长约40厘米,从它的嘴里穿过,尖利的牙齿死死地扣住尖利的锋刃。刀尖是笔直的,可是手柄却是妖娆的弧形,有一条蛇吐着信子缠绕在上面,蛇的三角形脑袋倾向面具的面颊,有那么种亲热的谄媚、或者说,是投降。
  我离开了小姨的展厅,走向下一个。是一些超写实的油画。人们表情古怪,穿着六十年代的衣服,红色铺天盖地;再下一个,是一组摄影,非常干净,大都是西藏风光、高原景致,有一些人物非常耐看。再下一个,需要转过一个弯,几乎是一个直觉,我沿着用黑色布料铺成的甬道转过去,一下子惊在那里。那是一幅顶天立地的油画。画面上,灰色和黑色纠缠在一起,形成迷雾,其中却又有着尖利的造型,那风格……非常熟悉。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它应该是小姨的作品。
  这时,小姨在外面叫我。她在门口。她喊:“小云,出来吧。要关灯了。”
  我扭头,再次走过这个黑布铺成的甬道。走出去的时候,刻意地去看那黑色的布墙。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小姨、张达人还有一个人,站在门口,他们关灯,一个闸、一个闸,展厅里,一片、一片的,都沉入了黑暗。




《二十三岁》第四章6(1)



  半夜的时候,我和小姨酒足饭饱回到筒子楼。她有点喝高了,不常喝酒的她,显然是在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的连续兴奋中放松了警惕。我发现她的酒量很好。酒精让她肆意的柔媚起来。她哼着歌曲,手拉着我的手臂,我因为冷,把手放在口袋里。她挽着我,我们一起摸黑上楼。筒子楼里没有灯。家家户户忙完了,都顺手把灯关了,楼道里的空气和黑暗一样封锁在一种凝固状态中。我们踢到了一个箱子、或者是一个桶,我们笑起来。悄悄地笑,后来就放肆起来,在这种黑暗中大声地笑起来。虽然笑是没有光芒的。
  刚摸到了楼梯。她说,我现在好想洗一个热水澡。你呢?
  我说,我想啊。
  在这个校区里,我们只有和别的学生一样,去公用的澡堂洗澡,每天中午开始,周一、三、五是女生的时间。而且到了晚饭时间,浴室就关闭了。这深更半夜的,到哪里去洗呢?
  “总有地方的。这个城市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筒子楼。”我说。我也想洗澡。
  我痛恨去公用浴室。在家里,那大大的浴缸,亮亮的灯光,温暖的水和屋子里的暖气……我是每天都洗澡的,在上海。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跟着妈妈去过单位的澡堂。我不喜欢看到那么多女人统统赤裸着,消失了一切包装,消失了一切身份,那种雾气腾腾中的对视、观察,还有避免不了的身体摩擦都让我觉得千万种难受。我似乎是专门到这里补习大学时代的,住简陋的宿舍,洗公用澡堂,吃不到家常菜。
  我一下子沮丧起来。在黑暗中,我把头靠在她的头旁。她的头发上,有烟酒的余味,还有汗味。
  “晓桐啊,我们可以不可以搬家?我受不了了。我要每天洗热水澡。”
  “终于说出来了。你个小丫头。”她的手,拉住了摇摇晃晃的我。我似乎也喝多了。
  “我们去哪里洗澡呢?”
  “小云,我们去宾馆吧。”小姨突然认真起来。
  “宾馆?”
  “酒店,宾馆,或者桑拿浴室。不就是洗澡嘛。活人还会让洗澡憋死吗?”我们摸黑走到了楼梯的顶层。
  再有大约50米,就是我们的房间了。我们走得很快,不是因为熟悉,而是因为黑暗,以及一种渴望。
  进了屋子,她首先倒在床上。我照镜子。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想看看这陌生的短发。
  她从床上坐起来。她说:“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真的去?”
  “真的去。我受不了了。浑身都是汗。”她双颊潮红,嘴唇有点干裂。
  于是我们在半夜收拾了东西。带上门,打着手电,下楼去了。
  街上刮着冰冷的北风。我们打车。对司机说,我们要去一个酒店、或者宾馆、或者浴室。
  司机说了很多话。我们都没有记住。但是他是一个好司机。他把我们带去了一个不错的小宾馆,价钱很合适。有很多空房间。
  我和小姨开完了房间。她二话没说,就抱了衣服进去洗澡。我听到水声立刻响了起来。
  一个人躺在床上,拿起遥控器。还是那些频道。久违的MTV、久违的凤凰台。我又开始想念大阳了。同时,我想今天,会不会,恰好错过了Serein上网的日子?他一定会在的。他会打开ICQ,他还有一个图库需要经营,他不会真的再也不理我了。说不定,现在他正在想念我。酒后的畅想,真是无与伦比。我的手指在洁白的床单上划着、划着,假如,现在不是我和小姨,而是我和他,那该有多好……那该有多好。
  他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起来过。网络允许任何人消失,只要更换一个号码。我不愿意这样想,不敢这么承认。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那个号码早就背出来了。只是从来没有拨通过。我给自己鼓足勇气,手指按了下去。
  “我们忘记带一样东西了。”小姨突然走了出来。我取消了发送。
  “什么?”
  “润肤霜。浑身干燥得都起皮屑了。”她裹了一条浴巾,浑身湿漉漉的。她坐在另一张床的床沿上,把她的腿伸到我这张床上,指给我看小腿上的皮肤。龟背竹。我突然想到这样的植物名字。像极了。小姨的腿又细又直,裹着骨头的皮肤上,已经有了方形、菱形的疹块。她说很痒,平时也会不知不觉地去搔,所以,有一些地方还有伤口,一个小点一个小点,似乎都是出过血的。是一双有疤痕、却依然很好看的腿。它们放在我的眼皮底下。
  “没关系,我的包里还有一小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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