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阳光by风弄(先虐受再虐攻he)-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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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后悔的又迟了。
当安燃要做的时候,我没有让他尽兴;当我企图让他尽兴的时候,他也理所当然没让我得逞。
我放松身体,他反而抱得我更紧。
铁臂收勒,很用力。
我忍着,希望那传过来的颤栗只是因为用力,而不是因为他真的在颤栗。
两个大男人,我抱着他哭,已经很可笑;他抱着我哭,只能更可笑。
太不可思议,局势莫名其妙逆转,前一秒还算正常,下一秒,那心平气和的角色就忽然落我头上了。
我半带惊惶,余下一半,也只有尽量心平气和,低声问这个几乎把我勒到无法呼吸,又绝望到令人心痛的男人,「安燃,你干什么?」
安燃久久不回答。
秒针从容移动,夜仍深沉。
他不回答,我便一同沉默。
虽然不好受,但刹那间,会有那么一丝希望时光永存此刻的奢望闪过心头。因为他抱得好紧,仿佛怀里的极珍贵,生怕失去。
如果我是一件瓷器,会希望被他用臂力勒碎在胸前。
但,安燃不是我,他当然不会哭着睡去。
沉默够了,他终于说话。
「君悦,」他把脸埋在我颈窝,慢慢说,「我不想活。」
这么一句,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受惊地问,「安燃,你说什么?」
没道理,太没道理。
我这个被搓圆按扁的尚且没死透,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反而不想活?
什么天理?
他不回答,我迫切追问,「为什么?安燃,你说清楚。」
若不是他依然体重惊人,臂力惊人,勒得我透不过气来,我说不定已经拽起他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
很无奈,如今却要当个忍气吞声的抱枕,还一边追问为什么。
安燃在我颈窝里喃喃,「太艰难,太绝望……」
我追问,「什么艰难?什么东西绝望?」
你比谁艰难?
你比我还活得绝望?
我真愤怒。
我还是问那一句,「为什么?」
安燃长叹,回答一句,「我一无所有。」
我啼笑皆非。
亏他那么认真感叹,说的却是个弥天大谎。
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安慰他,笨拙得如猎物反去安慰猎人,竟然真心实意,「安燃,你怎会一无所有,今非昔比,你什么都得到了,应该知足。」
很快我就发现,这句安慰是我今夜犯的最大错误。
话一出口,那个脆弱得不想活的男人就消失了。
安燃变身的速度,快得好可怕。
我才心里微觉不妥,已听见安燃不屑的嗤笑。
他冷笑的声音令人难受,笑着,有趣地问我,「你真这么想?」
不等我回答,他吐出一声「好」,然后说,「君悦,不妨让你像我一样,什么都得到。」
最后,加一句锋刃似的祝福,「希望你比我知足。」
听他那语气,我就知道又一次的大事不好。
但不好在什么地方,却猜不出来。
玄机未露,空琢磨,反正琢磨不出来。
只能先睡了。
次日,我被阿旗礼貌的叫醒。睁开眼,安燃已经不在屋内。安大公子自由来去,没人有资格过问,我更不会自取祸端,便在床上睡眼惺忪,看着阿旗。
阿旗说,「君悦少爷,安老大吩咐,你今天可以去娱乐中心上班,那边各级主管已接到通知。君悦少爷到了之后,会议就开始。」
昨晚不知道究竟几点才入睡,任谁像我这样一夜又惊又吓还要伤心,都会精神不济。
何况,还消耗了大量体力。
阿旗说的,我勉强听得明白,回应起来却不容易。人未醒时大脑最难使唤,我挨在枕旁,看他半天,才迷糊问了一句颇关键的,「安燃有规定几点必须到吗?」
阿旗一丝不苟地答,「没有。」
好答案。
我放心下来,倦意涌上,倒下继续大睡。
这一觉无梦,倒是睡得不错。
肆意睡够了,才有精力生出些许惧意,想起安燃那个恶魔般的脾气,除非万不得已,不可招惹,我勉强自己醒来,爬起,收拾自己。
打开门,发现阿旗领着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似乎一直等在外面。
若论耐性,阿旗在黑道中真是难得的,难怪安燃看得上他。
明明在走廊上等了大半日,他那脸色却正常到如我按时赴约,让开一条路,把手一送,「君悦少爷,车已经准备好。」
我点头。
一车送到娱乐中心,又是前呼后拥呼啸入门。
这次身边少了安燃,四面八方更多注视自然集中在我身上。
对这样张狂的出场,我只能无可奈何,恨不得从哪翻出几张白纸,上书淋漓两个大字——狱卒,贴在这些冒牌保镖额上。
阿旗轻车熟路,领着我们一干人等招招摇摇,直上最高层。
到了楼层,合金门两扇左右打开,水晶灯的反射光芒迎面扑来,璀璨得令人呼吸一窒。
「君悦少爷来了。」
在门前那么一停,才看清一屋子的人。
很多是生面孔,高矮肥瘦不一,不过眼神气度都算不错,看我来了,个个肃然起立。
林信俨然也在其中。
我真不得不愕然。
安燃不愧是安燃,连玩个游戏,手笔也够大。游乐场之后,索性丢出个娱乐中心。
这枭雄如此有魄力,江山多娇,斗争激烈,理应忙到不堪。他哪来那么多余的心机,一点也不吝啬,通通花在对付我上头?
我冷冷环视这一屋子人。
林信看来是里头颇有地位的,率先打破僵局,问我,「会议可以开始了吗?」
我问,「你们在等我?」
林信说,「对,从今天早上八点正开始。」
我了然。
怪不得满屋怨气。
原来我这个新官懵懂一觉,已经烧了第一把火。不用说,这里十个人里面,十个都会认为我姗姗来迟,是在施下马威。
真是个无可解释的误会。
但这威下都已经下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我领着阿旗一干狱卒进门,起码看起来威风凛凛,穿过站立的众人,顺理成章坐在大书桌后面。
背靠椅上,摆个子势,轻描淡写,「人家坐,开会吧。」
什么都是装的,只有那轻描淡写不是。
反正只是个摆设、事不关己,要紧张也轮不到我。
会议开始,林信自动自觉当了主持。大家轮流发言,一切很有顺序。
我恪守本分,在书桌前托着半边腮,扮做思考,为免单调,偶尔还点个头,发个模糊的单音。
若有人侃侃而谈到一半,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我就说五个字万无一失的字,「我在听,继续。」
听什么?真可笑。
供货商资金流云云,我压根不懂。他们说得越专业,君悦少爷我越云里雾里,那些老成持重的建议,用尽心力组织的词句,对我的意义还不如一首三流KTV。
左耳入右耳出,我倒是略有余力观察林信。
机会难得,安燃不在,又是会议这样冠冕堂皇的场合,林信这个主持会议的就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众人间居中调和,主导气氛。
他真的长大了,那般驾轻就熟。
我打量他半天,找不到当初的影子,那些癫狂放肆的色彩呢?那些醉酒当歌无病呻吟的幼稚呢?全不见。
人人都会变,变得我根本不认得。
阿旗在旁边提醒一声,「君悦少爷。」
我才低头去看送到眼前的厚厚大本,翻一翻,前面每页都用端正笔迹记得密密麻麻。
一边乱翻,我一边忍着笑。
大哥如果在天有灵,此刻应该也会哈哈大笑。
何君悦端坐桌前,认真翻看大账本的镜头,怎么想象,怎么滑稽。
别人不知道我底细,林信是知道的。但偏偏是他,站在我桌前,等候我翻得差不多,还那么沉着地问上一句,「君悦,觉得怎样?」
他真不该问。
我已经忍得很辛苦,被他语气认真地一问,顿时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虽然只有一声,但想必人人都已听见。
屋里这群西装革履的管理级精英,个个目光聚焦,都定在我身上。
我总不能学他们一样盯着自己,只有抬头,去盯林信,唇边还带着方才残余的一丝苦笑。
林信反应敏捷得令我吃惊,一接触我的视线,立即点头,「是,我明白了。」
我自己都懵了。
明白什么?我自己都没弄明白。
林信转过身,指了一人出来,纯熟地发出指使,「账本再重头对一次。」
只听见连声应是,一个陌生人到我桌前,半弯腰,双手取下面前的账本,迅速退下去。
我恍然,心底大叹,继而大乐。
于是,枯燥的会议忽然充满乐趣,这是我开始绝没想到的。
安燃是个天才,林信原来也不逊色。
我每个莫名其妙的表情,小动作,都能被他解释成某个充满玄机的决定,他一解释,就立即有人领命执行,效率之高,配合之精密,令人叹为观止。
这出好戏,我看得不亦乐乎,边演边看,可惜后来得意忘形,伸了个过于惬意的懒腰,林信便不打招呼奏响了结束音乐,宣布,「说的够多了,会议结束,都去干活吧。」
众人收拾文件,肃然而去,脚步匆忙。
好戏落幕,一屋人气散去九成。
安静了几分钟,我才确定真的曲终人散。
打个哈欠,懒懒趴下,伏在书桌,下巴垫在手臂上,看着面前的林信,有趣地笑。
林信并不配合,笔直地站在书桌前,低头和我对视半天,才说,「君悦,你还是老样子。」
我问,「嗯?」
林信用八个字给我的老样子下评断,「不学无术,无责任心。」
我放声大笑,不可自抑。
世界真奇妙,可以毫无预兆,某日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