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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迁儿(文革文 虐恋情深 白痴受渣攻)作者:米迦勒之舞-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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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担心那些伤痕会成为他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梦魇。我不能容忍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天一亮,有人到粮店来换班。我粮食也不要了,拉著迁儿到派出所报了案。

  我不能再重蹈六年前的覆辙。做了坏事的人,就交给政府去处理吧。

  §

  我把迁儿带回了我在永定门的家里,不再让他去粮店上班,白天我上班的时候就把他交给秀海妈代为照顾一下。

  迁儿始终怕我,却意外地和小秀海很投缘。我有几次看到他们在硬纸板上写一些只有小孩子才看得懂的文字和图案,然後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我多少有点欣慰。如果这样可以让他忘掉过去那些残酷的事,那麽就让他这样,永远不要长大吧。

  秀海开始学写字,每天把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地写得到处都是。

  我便也拉著迁儿的手,把他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在他的掌心。“祝迁”两个字,我教了两个礼拜,“安人杰”又是两个礼拜。每每我在他手心里写完,抬头总是会对上他漂亮的乌黑的眼,他并不看我在他手里写的笔划,只是乖巧地看著我,眼睛里流露出胆怯却又仰慕的情绪。那常常令我因内疚而不知所措。

  他不会怨恨别人,即使我做了怎样不可饶恕的事。

  他的世界里始终只有我一个。

  他是那麽的……喜欢我。

  

  有一个休息日的清晨我醒来,太阳已经老高。每天抱著他柔软如婴儿的身体入睡,让我睡得特别塌实和深沈,他身上母性的味道让我迷恋不已。

  我轻轻起身,看到他坐在泻了一地的阳光里写我教他的名字。

  他的和我的名字,工整地并排,写满每一张报纸的缝隙里。

  他总是不经意地就触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带给我逐日累积起来的温暖和安心。

  我从後面抱住他,把他的整个身体纳入怀抱。

  他受到惊吓,身体有短暂的僵硬,但意识到是我,他很快就柔软下来,听话地给我抱。我吻他的鼻子和嘴唇,他因为长时间的深吻几乎窒住了呼吸,放开他之後,他用力地吸著鼻子,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那漂亮的模样让我从骨骼深处疼痛起来。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就一直跟哥哥在一起,好麽。t

  我知道他听不到我讲话,可是他信任地看著我,对我笑。

  好吧,这样就够了。我想。

  只要他还肯对我笑,我就愿意为此万劫不复。

  §

  入冬以後,粮食的问题更加难以解决。迁儿早就没有了工作,只能靠政府发的一点点救济的粮票。我和秀海妈的粮票经常是合在一起用,每个月一共将近60斤的粮食要养活两家的四口人,副食几乎是完全没有,偶有的一点菜根菜叶都是秀海妈到菜场捡回来的边角余料。迁儿和秀海因为吃不饱而总是觉得寒冷。每每到入夜的时候我搓揉著迁儿冰冷的手脚,心疼的感觉入侵到四肢百骸。

  

  一天早上我带著迁儿和秀海上街,看看可不可以淘换到一些能够御寒的旧衣服。

  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早点铺,笼屉里包子的香气散发出来。秀海和迁儿都站住了。

  我摸摸兜里的一块钱整钱和几个钢崩儿,犹豫著是否该用一件旧棉袄换这一顿奢侈的早饭。

  我还没做决定,一边的几个公社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女,看著迁儿和秀海可爱的模样,用筷子夹一个包子逗他们。

  看著秀海伸著小手走过去,我的心像针扎一样。

  安家的人格让我深知,即使饿死也不能吃别人的东西,可是我如何可以对饥饿的孩子要求那麽多?

  我痛苦地闭上眼。

  再睁开眼,我看到迁儿拉过秀海的手,呀呀地出声,然後秀海乖乖地点头,走回我身边。

  我一愣,然後领著他们坐到铺子里,掏出兜里的钱买了一屉包子。秀海快乐地拿手去抓,迁儿摸著他的头,只是看著他吃。

  我夹起一个包子放到迁儿面前。他仰起头,对著我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於是我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在街头亲了迁儿清香的嘴唇。

  

  ~~捌~~

  §

  那个冬天过得非常艰难,那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让我觉得新社会还不如旧社会。迁儿身上穿的还是我离开北京之前给他买的棉袄,棉花早就不匀,领子也硬了,这样的东西穿在身上如同铁板一块,既不舒服也不可能暖和。

  冬至的时候秀海妈来敲门,手里拿著两件翻新的大衣和棉坎肩。我问哪里来的。她疲倦地笑笑,说给你你就穿,我还能去偷去抢不成?我不肯,非要她说出原由来。我不能让女人为了我到外面吃苦受罪换一件衣裳。她无奈,把手拢在口旁,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最近给服装厂承包外活儿,我从每一件里偷偷扯了点棉花出来,把淘换来的几件旧衣裳的棉花都给换了。

  我惊讶於她的大胆──这在那个时代可是了不得的罪名。她不甚在意地笑笑,白我一眼道:你不怕冻著,我还怕小迁儿冻坏呢。

  她招招手示意迁儿过来,把棉衣套在迁儿身上,扣好每个纽扣,远看近看,十分得意:瞧,我的眼睛就是尺,你看迁儿穿著多合身……

  我在很近的地方看著秀海妈。她看上去也还不到30岁的年纪,只是太过清苦艰难的生活折损了她的美貌,可即使这样依然看得出,她在过去是怎样一个清秀的美人。

  我看著她拿著另外的衣服追著儿子秀海跑,迁儿穿著新棉袄快乐地跟著秀海在屋子里撒欢儿,忽然感觉到在这样艰难的岁月里,这样的幸福之感何其奢侈而又不真实。

  我重重地咳了一下,穿上新坎肩到外面去搬煤块。

  晚上秀海妈哄儿子睡了觉,来敲我的门。我也刚要躺下,一听是她来了,又赶紧披上件衣裳下床去开门。

  她坐在我跟迁儿的床头,习惯似地去看看睡著的迁儿,然後替他轻轻拉好被角。

  迁儿似是在梦里也觉得暖和,露出娇憨的笑意。

  秀海妈告诉我,说话儿就要过年了,无论是她那儿还是我这儿都已经没有富裕钱置办年货,可是既然过年就说什麽也得给秀海和迁儿吃得穿得好一点。这一年太艰苦,大人也就算了,孩子实在太遭罪。

  她说楼里都在传,北边有个工厂,年前加班赶著出活儿,临时从外招些有经验又手脚麻利的工人,她准备去干两个礼拜,这样过年的时候手头就能宽裕一点,给迁儿和秀海买点吃的使的。但是工厂太远,每日干完恐怕要後半夜,睡两个小时囫囵觉,早上四五点锺又得开始干,肯定就没办法回家,所以她想麻烦我这段时间照顾一下秀海。

  我说这样的事没道理叫你一个女人家去做,这样吧,孩子还是你来照顾,工作的事我去想办法。

  她在灯影底下对我笑,把头发敛到耳後,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都是些女人做的活计,你一个大男人去做什麽?

  我说,那也不行,你每天接那麽多外面的活儿,还得做饭带孩子,已经够不容易。我也正打算换个工作,最近想跑一个熟人家,家里边的事暂时还得麻烦你。

  我们商量了很久,最後的决定是我这几天先四处跑跑,看看能不能找到挣得稍微多一点的地方,秀海妈还是先不去北边那家工厂。

  我钻进被窝,身上带的寒气让迁儿在睡梦里无意识地向後缩了缩。

  我看著他睡著的漂亮的脸蛋,下定决心再不让他受苦。

  §

  後来我跑了好多地方,找了过去永源行的秦经理,才知道大跃进的时候打倒了一批坏分子,秦经理虽然因为一直对工人都比较宽松所以免於处罚,却只得躲起来没了消息。

  跑了三天没有什麽著落,我真的有点没脸回去见秀海妈。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不能让女人和孩子过像样一点的日子,还算什麽男人。

  功夫不负苦心人,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遇到贵人,经过多方奔走,我居然打听到了秦经理的住处。

  他虽然已经不似过去风光,却因为旧日做生意时候的一些人脉,找了份清闲的工作,每月领著不错的工资和粮票副食,一个人过得倒也自在。我和他叙旧,得知在永源行关门之前他就一直很欣赏我,因为我手艺好,手脚麻利干活又勤快,他对我印象很深刻。此番我拜托他帮忙找事情做,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让我第二天就去上工,在他手底下先干著。因为是给部队干活,政府不会亏待工人。临走的时候他塞给我十块钱和20斤粮票1斤油票,只说先用著,将来宽裕了再还不迟。

  我欢天喜地回家的时候我看到楼里的几个小孩围著迁儿和秀海唱著自编的侮辱人的儿歌,骂秀海是寡妇的儿子没人疼,又骂迁儿是妓女生的傻子。迁儿听不见,也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只是傻傻地笑。小小的秀海像个小战士,一边护著迁儿一边追著那些孩子打。我冲过去分开打得一塌糊涂的小孩,那些孩子一见是我,唱著针对秀海妈跟我的行为如何不端的歌一哄而散。

  我看著小小的秀海和一脸天真什麽也不懂的迁儿,心里的一个念头慢慢成型。

  §

  年三十的时候秀海妈包了些白菜馅的饺子,叫我跟迁儿过去吃。

  我掏出这些日子干活挣出来的几十块钱,还有一块手表放在桌上。

  …结婚吧。

  秀海妈一点也不惊讶,我猜想这件事她也想过。

  …现在情况特殊,日子不好过,你又是二婚,这婚事也不好做大,程序上的事咱就免了,找一天上街道把手续办了就算了。有条件的话以後咱再补办。咱不能老让人说咱闲话,这也不利於孩子成长。

  她没说什麽,只是轻轻点点头。

  窗外有人放炮,秀海拉了迁儿跑出去看热闹。

  我抱著秀海妈,两个人无声地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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