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番外 by 古木 (虐心+经典)-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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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荡,有热情与苦恼。
从这个被诅咒的现实中解放出来,需要疯狂的热情和奇迹般的形式。
到底哪里有守侯?
一点不柔和的画,激荡痛苦的外壳,居然会脱口而出这个烂俗的名字,为什么?就当作是一时糊涂一时心软对他的报答也罢,总有自己的一点什么是属于他。
抠掉边角蓝幽的颜色,现出的是用黑碳素笔刻出的完整名字,是他一个人的违禁品。
摸上去,疙疙瘩瘩。
破损的手指,把血抹上去,蹂躏死他!才好。
从来没有好好用心看过他的画吧,就算嘴里怎样都无法直接说出但不是早就已经画出来了,还想怎么样?
每次每次每次都要逼他到无路可退,这次——随他,关自己什么事!
“今年画赛的前期准备已经到位,只剩下作品的选拔还没定下来,请在座每位老师选出三幅,再送到我这来,集体汇总一下……”
窗户外面雪停了,几个学生在湖旁边写生,对着一株红梅花,高志坐在最角落,靠着窗户,天气预报上说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地上还留着。
——没有可以永远留住的东西,遗憾,死去的活着的,还能对他笑的笑容已经消失掉的,分别的再也不能见的,结婚了的去娶女人了。
就遗憾吧,没有遗憾就不是人了。——
“高老师,高老师……高志。”
回神,校长很有耐心地对他微笑,四周的同事也都看着他。
看他面无表情发呆。回过神来,也是面无表情,眼神阴霾,好似不悦。
太狂了吧,这小子!
校长还稳得住:
“你最近有什么新画吗?可以做开幕式的……”
——是什么时候这么想回国?什么时候才想起来?
躺在高级公寓的床上,突然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又回到那个小车子,他们拥抱着,雨水湿淋淋的,车窗上纷纷打着水滴,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心里也在拥抱一样。
醒过来,已经有些忘记了的面容,一下子鲜活,生动又醒目,霸道和猖狂的人,伸出手指,在黑暗里,再怎么也摸不到。
成功了。终于可以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好不容易。
蠕动着嘴,是想笑,没有成功,但想见他。
想见到,就明白了。——
突然站起来,被针扎了一样,兀然发生了重大变故。
“对不起,我有事,我要出去。”
推开椅子,竟就走。
“高老师?”坐他旁边的张老师愣愣看他,“出什么事了?”
他一笑,终于有了些阳春白雪的反光,灿灿蜇眼。
——“你说得对,耗到自己年纪一大把,要是飞了就太便宜他了,”
众人似懂非懂。
他走得却快。
校长沉下脸,大喊:
“高志,你给我回来!”
他打开门,侧面有精致冷洌的弧度,高高举起手,挥挥,跟自己的老校长:
“我休完婚假、度完蜜月一定回来报到。”
关上门,拍拍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表,已经过九点,自己也不是早上八九点的朝阳了,二十八岁,老到嚼不动,还有人愿意嚼?
还不明白很多事,还没做好任何大的决定,爱上他,谁说的?但至少让他再看那人一眼,才想得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舍下浮华浪漫的巴黎,那里有美人等着,那里有名画等着,那里有光辉灿烂的前程等着,为什么要发了疯一样跑回国,为什么好东西都不想要了不想看了,为什么可以缩在画院安心当个教书匠,为什么还是倔强地不肯先弯下腰?
坚持了这么久,把骄傲自尊都赢回来,没发觉的时候,就快要把那人都忘记了,只是一个遥远的蓝色的模糊的人,抽着烟,往自己脸上吹了口烟,说什么一见钟情,却非要冷酷地傲慢地慢慢地等待自己的回忆。
为什么人总到失去才发现,啊!不行,我还想再看他一眼。
他还想再看他一眼。
一眼就知道了。
守侯 35end
新娘走在红色地毯上,搭着父亲的臂弯,缓缓走着。美丽不可方物。
新郎在等着她。
隆重的庄严的时刻,序曲声中,数百名出席的宾客都在心里称羡这对佳偶。
只要回答完愿意与不愿意,他们就是一体。
寂静里,神父说完前面一长串祷告,终于面向男方,问出关键,“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生老病死——”
毫无异议。
多美丽的新娘,对英俊的新郎。天生一对。
“吱嘎”响了,教堂的铁门被缓缓推开,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迟到的人不被获准进入。
“无论贫穷富贵——”
后排的人不由转头望,是哪个糊涂虫,到婚礼结束才过来报到?——
穿着绿色的礼服,挺拔的身材,精致又优雅的人物,从铁门中间出现,渐渐合上门,就停在那,面无表情,光看着前面的俪人,眼神如谜。
明星一样的风采,俊美、年轻、微微冷淡、光看着就养眼的舒服。
嗡嗡地低声的议论和非议像波浪,一浪接着一浪,从后排涌到前面,一个两个,百个都回头看,蔓延的议论和非议。
新郎和新郎也知道了。
“一生照顾她——”
神父没有停顿,他继续庄重,他的一生中主持了无数次婚礼,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在遭遇突发事件的时候,冷静处理全局,即便隐隐头疼,即便已经预感到逃婚事件眼看就要发生!
怜悯地,他看了眼还不知情的新郎。
嘈杂越来越大,人人都盯着他看,或兴奋或无措或保持着认出他来的惊喜,人人想,现在是他冲上去的时候了?现在只差几句话了!
还差个“我愿意”。
他就停在那,微微地呼吸,看那对男女的背影,远远地,暗沉光下,并不清晰,但此刻男人的背影和旁边的女人肩并肩,看上去真是搭调又和谐!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难看的惨不忍睹。
那就惨不忍睹吧,反正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那个人心里都是放不下他。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
纹丝不动的沉着冷静,他居然靠在铁门上,什么都不想的样子,只是平凡的观礼客一样,眉棱眼角疏离冷淡,漫不经心往上衣口袋里拿着东西。
是戒指还是匕首?后排人纷纷勾头——却看到他掏出一匣烟!
——要烟干什么?不是来抢婚的吗?不是来抢新娘的吗?——
他晃晃烟匣,把嘴凑近,叼出一支,一手拢了,拿银色的打火机点上,火焰橘红,一闪即灭,他微微扬起头,是把烟味初次吸收如肺腔,是苦涩,是干燥,是上瘾上得一塌糊涂。
教堂里的烛,合着风琴,彩色的玻璃窗刻着圣母的慈悲。
就对他发发慈悲吧!
“追随她——”
橘红的燃点,在微微发抖,指头尖凉阴阴,手心在出汗,肺腔慢慢缩起来。
但他仍在抽烟,平静地什么都无所谓地,看上去无比潇洒和倜傥的,归国的成功画家,世界著名艺术家,突然出现在新人婚典结束的差差前刻,太明显的企图了!却为什么不跑上前面,为什么还什么都不上去做?只要抓住他的手,让他跟他走就可以了。
但他就靠在厚重的铁门上,就像被吸附上一样不动,什么都不去做做,就是光看着几十米外黑礼服的新郎,就是一脸悠闲镇静地烟雾缭绕。
绿色的礼服,非常合身,仔细,把他的气质发挥到淋漓尽致,给他选衣服的人的确对他仔细。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在场的人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嘈杂渐止。
“与她相伴——?”
最后一个问。
神父问的是新郎。
最后的高潮,俱静。
他在听,貌似平静无恙,实则心潮澎湃,盯着那个阔别三年的男人,前程往事一切如烟,伤害、忍耐、痛苦、争吵,不停地挣扎、无休止地唾弃,爱与不爱,等和不等,只需要现在这个答案。
——做个决定吧,卫烈,我已经做了自己的决定了。——
——你会选我相伴。我知道。——
——我在等你,过来吧!——
高志的骄傲只允许他止步于此,但让他稳稳扎实站在这里的,却是已经不需要骄傲的爱情。
终于还是承认了。
从还是个喜欢女人的穷学生,沦落到男人的泄欲对象,突然说到什么被守侯,到恨极憎极逃开,到又被逮住,到躲在大雨天的车里接吻,到一遍遍地温柔地去做爱,到那只放在枕头边上的小盒子,就到了那天,太阳很好,他认真不屑恶毒对卫烈说爱上他只是耍弄。
那天早上,在他枕头上放了那个绒缎盒的时候,男人吻了他的额头,在他耳朵边上慢慢说的是——
“不要抛弃我,我的爱。”
沉沉地暗淡地已经有了预感的困顿。
现在才想起来,竟然是这句,大傻瓜,他才不会相信,他才不会不抛弃他,他才不是他的什么爱不爱!
但现在,快说我不愿意!快过来,快吻我,快跟我走!
这次,我们重新开始,我答应你了。
烟烧到手上的时候——
新郎说:“我愿意。”
一点没有犹豫。
烟就掉在地上了。
怎么会这么疼?
慢腾腾软绵绵剐着自己的心,一刀一刀地切着。
无法反应过来。
而面色苍白。
又回到那年的大雾里,把支离破碎的血肉拥在自己怀抱,痛哭哀嚎,也无法挽回,但这次,不能发泄痛苦,只能回避。
是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太相信了?
已经不打算回到他身边了吗?不是总跟他说什么重新开始,现在却要对女人说我愿意!
已经做出决定了?
是决定结束守侯。
——烂决定,你等着后悔吧!
他转身,不能再看那个不回头看他一眼的背叛者,不能跑过去拉住他对他喊我后悔了,不要结婚,再紧紧抓住我吧,我已经,我已经——
太丢脸了,眼眶涨着的疼,完全泄露了真相。
新郎旁边,是伴郎,这时候却朝这边走过来。
五十米开外的距离,稳稳地一点不心急。
黑色的礼服,银色领结,高大沉稳睿智,单是走姿就看得出高贵的身份和高傲的脾性,冷酷的魅力,非常有男人味。
众目睽睽,嘈杂又响,隐约要出事。
胃搅在一起,搅啊搅,嘴巴都是苦。他定定看这个越离越近,看这个毫无异样,看这个逼得他心如此疼痛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