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记-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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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后传位其子欧海文。”
欧海文,只要着三个字已然足够,我如同被女妖迷惑的水手,压抑心底的不安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块镶嵌在公交车牌里的液晶屏于四周的黑暗散发着清冷的光晕,用一格一格像素拼合的主持人的脸模糊,但丝毫不影响吐字琉璃清晰:“下面我们来看具体报道。”
画面切换,正是一派想象中的流光溢彩盛大华丽。某位衣着华贵的成功中老年男子对着镜头,微笑这回答记者“腾飞少主是不是能够顺利执掌江山”的问题。
“我还没有退休,就已经被媒体朋友嫌弃了,呵呵,还是年轻帅气吃香啊,对不对啊,海文?”说着一侧身,把欧海文推到了风口浪尖,也推到了我的面前。
劣质像素拼凑出来的他依旧带着我熟悉的微笑,对着我——其实是对着镜头,稍稍有些不知所措:“和大家是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可是我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同时出现的他身边的女子,一身粉嫩礼服将整个人衬托得如同清新绽放的出水芙蓉,得体微笑的米娜隔着若干个小时和薄薄一层屏幕再次炫耀她与欧海文的速配。
25
那名为绝望的感觉,如同冬眠苏醒的蛇,被饥饿纠缠着,不停扭动身躯。最终将心脏最为吞食的目标,越缠越紧,几乎就要停止跳动。
幸好此刻金杯面包车再次嘶喘着上路,屏幕瞬间模糊成镜花水月。一瞬间有骑士拯救公主的感觉。
可惜这位落荒而逃的公主并没有因此摆脱厄运,头顶的那片乌云暗沉沉地始终没有散去。
呼吸也在突然之间变得困难起来,仿佛那条盘踞在心口的蛇蜿蜒着向上爬升,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喉咙。我把窗拉开一条缝隙,冰凉的气流迅速占据这密闭的空间,却难以缓解我的少许烦闷。
专注驾驶的阮大伟被冷风吹得哆嗦一下,遂抗议:“菲菲小姐,这么冷的天还要开窗?当心不要感冒了。”
“我很闷,”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微微嘶哑,“让我吹一会风好不好?”
“可能是晕车什么的。”阮大伟轻声道,然后金杯面包车再一次爆发小宇宙,突破极限地在午夜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冲刺。
制造假象安慰系统对于此事件的解释是:这不过是正常的社交礼仪,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欧海文那莫名其妙的生气,只要事后好好道歉就可以了。
根据现实崩溃自身系统则比较悲观:正牌公主如今正式强势介入王子与灰姑娘之间,且风姿绰约。看来颜菲菲与欧海文之间已是日薄西山,气数将尽。
这两种的答案在心中反复交战着,拉锯着,最终混合到一起,不同的色泽依次叠加着好像立在发廊门口的典型招牌,色彩浓艳撞击着眼球。看许久了只是让人觉得头晕眼花。
只是知道选择那一边都不会让自己感到快乐。冷风依旧从狭小的窗口灌入,似一枚一枚尖锐的刺扎在脸上,顺便毫不温柔地将微微湿润的眼眶抹干。
失去了眼泪这层阻挡,方才看见的一幕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眼前重复播映着。
包裹在嫩绿色礼服中的米娜身材玲珑,完全配得上那精致的脸蛋。将不符合这个肃杀季节的颜色也衬托得明媚婉转,仿佛提早到来的报晓春天的仙子。也像是临池一株嫩柳,迎风飘荡美而无依,所以挽着高大出色的欧海文才让人产生“一切都再也合适不过”的感觉。
我如同每一个局外人一样观看着这次第发生的一切。
“欧先生,听您父亲的口吻,您不日将入住腾飞集团,是这样吗?”
“您说呢?”
“我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哦。”
“欧先生您身边的这位小姐很面熟啊……是鼎风集团的千金米娜小姐吧,她是你女朋友吗?”经济政治不过是走过场的龙套,男女八卦才是永远的主角。
“你认为呢?”欧海文的回答换汤不换药,却一样得让人浮想联翩。
“啊,应该是吧!”
引来附和一片。“是啊是啊,欧公子和米娜小姐看上去就很般配。”
“金童玉女,一双壁人。”
童话里有那么多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可是灰姑娘就只有一篇,孤零零地躺在哪里,自诞生一日起就独自对抗着万千王子公主的侵袭。
宜静说的对,灰姑娘本是千金小姐,不过明珠暂时蒙尘。仙女教母的随做所谓不过是擦去了明珠上的灰尘。
和我们不同,着世界上哪里来好心仙人为货真价值的杉菜点石成金。
“欧公子就不要卖关子了,”记者对着始终微笑的欧海文发动猛烈攻势,长枪短炮气势汹汹几乎喂到唇边:“请问您和米那小姐是不是情侣关系呢?”
他不说话,自然有人开口。盈盈而立的米娜娇嗔道:“欧先生不说话,你们也可以问我啊?”
米娜小姐,您和欧先生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双方父母同意你们的交往吗?”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问题三级跳地跳到米娜身上,说不定那下一个就是“你们蜜月准备去哪里,第一个孩子有计划了吗?”
“我和海文从小认识一起长大,所以双方父母都很熟悉的。”米娜再次大方微笑:“至于我们现在的关系嘛……算是好朋友吧,更进一步来说,是好朋友以上的那种。”
这是决听觉的双重刺激因为绿灯降临车子启动而被迫中止,可无法避免地在我心中刻下深深的印记——即使我闭上眼睛不要看,塞上耳朵不要听也难以磨灭的印记。那些清晰可辨的数码碎片闪动着冷锐的冰晶光泽,铺天盖地地朝着我兜来,从下而上慢慢堆砌势要将我冻成冰雕方才罢休。
“我们算是好朋友吧,更进一步来说,是好朋友以上的那种关系。”富贵人家养生有道,从小就开始练习暧昧太极大法七十二式,待到米娜这般年纪,外表看来如花似玉实则内力身后,看似随意信手拈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进退有据的要塞般存在着。
相对等的,和她出生统一阶级的欧海文也拥有相当功力——他站在那里无辜而温和地微笑着,没有否认就等于默认的他们的关系。
持续运作良久大脑开始搞不明白,我所喜欢的那个明媚阳光小王子欧海文是不是只是一副随手捏造的美丽皮囊。
手指无意识地按动着键盘,等清醒电话打给谁的时候,那头已经接通。又是必须面对一场莫名其妙猝不及防的战争。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沉稳干练的女声与此刻的自己对比鲜明。
“我找欧先生。”
“是颜小姐吗?”
“是。”
“颜小姐你好,我是卓妍。必须向您解释,这的确是欧经理的手机,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它现在在我手上。”
“我知道了。”
“经理只是……”
“卓小姐不必向我解释。”我那有气无力的语气怎么都透露着几份心灰意冷,“我换个时间再打过来。”然后又不知是否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这个电话就不必让他知道了。”
“颜小姐……”
“是,有何指教?”
“不敢。但今天的事情我想您应该明白经理,实在是情非得已。”万能的秘书小姐敏锐地察觉到我意图,这样的女子不愧是欧海文最好的助力。
“我知道他的情非得已,是我自己不好,怪不得别人。就这样吧,没别的事情我挂电话了。”
“颜小姐晚安。”
“卓小姐晚安。”
这个电话似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连电池都心有灵犀地使用完毕,黯淡地闪了几下后宣告自己早于使用者一步下班。我看着逐渐归于漆黑一片的屏幕,好像心中期待的一线光也慢慢淡下去,淡下去。之觉得被冷风肆虐许久的头一跳一跳地抽搐着疼。
快速浮动的泪水加之朦胧睡意作祟让我的视线越发模糊。不远处的阮大伟变成沉默的黑色雕塑凝在那里一动不动。
突然之间意识到刚才的对话他与我这当事人一起统统接收到。连自嘲的苦笑表情都懒得做了。我都记不清这事后第几次,认识他之后的第几次,他默不作声地将我的失态统统收入眼底。
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第三者轻易地全部知晓。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菲菲,帮忙接一下。”
“好。”接过电话。“喂你好,请问哪位?”
那端沉默片刻才出声:“这不是阮大伟的电话吗?”
即使因为电磁的作用让这声音微微失真,可我还是第一时间辨认出来灭绝师太赵主任的声音。
“这是阮大伟的电话。不过因为他现在在开车,所以我帮忙接一下。”
“你们两个在一起?!”——赵大妈很含蓄地忘记加上时间定语“这么晚了”。
我无意稀释她语气中的质疑和不满,深呼吸后将自己的声音调整到最谦恭的状态:“是,我们刚刚从印刷厂回来的路上。请主任放心,杂志已经顺利出刊,明天就能够铺开来了。”
“什么‘顺利出刊’,你们杂志不是定在下个星期吗?”
“可是今天一早就有人来通知我们说计划变动今天一定要赶出来啊?”
“是谁说的?”
“陆编辑。”
“哪个陆编辑?”
“对不起,我不是很清楚。”
“什么科室的?”
“对不起,他没有说。”
“有相关凭着或者部门敲章吗?”
“嗯,没有。”
“也就是说某个身份不明的陆编辑没有相关凭证也不曾有部门许可,只是一个人告诉你们杂志今天要出刊所以你们就出刊了?”
“似乎就是这样。”
师太就此勃然大怒:“我说你们呢杂志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什么消息都不确认就就开始埋头苦干!知不知道你们强行使用印刷机导致明天晨报出版要晚了一小时,一小时损失多少销量你有概念吗,多少作者打电话来向我抱怨今天被编辑用很不好的口气逼着写稿子,且不说这样赶出来的稿子能不能使用,光是为杂志社的名誉带来的不可估量的损失你们有概念吗,我今天为了你们陪了多少对不起你们知道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很想这样回答。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