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奇迹的圣诞节-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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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那副表情,卸除掉严肃的大学讲师身分,我们只差八岁,感情的事我也懂得,今晚,你可以暂时放下身分考量,如果你想说,我就听。”
安絮雅盯著葱白的指尖,她确实想找个人,倾诉心中纠结的愁闷,告诉迷惘的她,该怎么做才好。
“我的男朋友──他叫庄哲毅,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父亲早逝,母亲基於生活重担的考量下而再婚,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他。
“他是我的邻居,在那个一知半解的年纪,小孩子听大人私底下的谈论,并不十分清楚“拖油瓶”的定义,总是这么喊我。只有他,会站出来维护我,在我承受别人的笑弄时,以保护者的姿态,捍卫著我。
“母亲再嫁的男人,并没有多好,在母亲离世后,他更是沈迷於酗酒、赌博之中,那年,我才十三岁,日子每天都过得很艰难,时时都要担心输了钱的继父拿我出气,如果不是有阿毅保护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
“他家境也不好,但是只要他有一口饭,就绝对会分我半口,总是担心我挨饿或是挨打,甚至,在十七岁那年,继父喝醉酒,企图侵犯我,若不是有他在,我真的不敢想像后果……这种情形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夜里,他都不敢睡得太沈,只要一有异样,就会赶过来,还有无数次翻窗进我房里,一定要确认我没事的安睡著,才敢放心。他说,继父根本是故意的,反正没得逞,隔天早上当成喝醉,假装忘记就行了。
“这种日子忍耐了半年,抚养他的祖母也去世了,他便毅然决然地带我离开了那里,因为他说,再待下去,我的一生早晚会毁在没人性的继父手中。
“每次我受了委屈,伤心难过时,都是他陪著我,那种患难之中的深厚情感,不是任何人、任何事能取代得了的,我早就决定,天涯海角都要追随他,可是他总是不懂,对我没信心,只要我对别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笑容甜了点,他的不安全感又冒出头了,每次都要我一再的安抚……”
裴季耘沈默地听著,望进她眸底的疲惫与无助。“感情的基础,是信任,他如果不能全然的信任你,那么,你必须有心理准备,你们之间的争执,将会周而复始的发生,直到有一方身心俱疲,爱情消磨殆尽。”
可是,该说、该做的,她都努力过了啊,她还能怎么办?
安絮雅低垂下头,闷闷地问:“你们男人,一定得靠亲密关系,才能够证明爱情吗?那如果拒绝,就代表不爱了吗?”她怎么想都不能理解,感情的深浅,为什么会是决定在性行为上?
裴季耘微讶。毕竟是聪明人,话不需讲太白,便能领悟。
“因人而异,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这么想。”
“是吗?那为什么他──”
“你都说了,他有太深的不安全感,并不全然是因为这件事,今天就算你成全了他,改天若有其他意见分歧,今天的事仍会重演,换汤不换药,治标不治本。”
“那,我该怎么做?”她茫然地仰眸,像个迷路的孩子,仰赖著他的帮助。
裴季耘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目光投向往来的车辆人群,若有所思地开口:“爱情,其实像一道美食,每个人喜好不一,一口尝下,觉得好吃就是好吃,不需犹豫,也不必太多言语解释。有些人,终其一生偏好同一道美食,也有些人,无法安於同一种口味,总是太快腻了,又转为品尝另一种,更有些人,明明尝进口中的食物已经走了味,却还眷恋记忆中喜爱的味道,强迫自己吃下去。”
顿了下,将目光移回她脸上。“你属於哪一种,我无法替你下定论,更无法替你决定什么,感情的抉择,是没有正确答案的,这个味道,是你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吗?有没有坚持下去的价值?答案在你身上。问问你自己的心,真的就是这个人了吗?认定了,就不必再犹豫,但若你还没准备好交出自己,不该为了证明什么而勉强自己,这种事,必须是两情相悦,日后想起,才不会后悔。”
一席话,听得她豁然开朗。
“我懂了!”他不只学问好,连人生智慧,都看得比她透彻得多。
裴季耘迎视她重拾的笑颜。“有决定了?”
“嗯!”她知道该怎么做了。“裴教授,谢谢你!”
“不客气。”他看了下表。“很晚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她赶紧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今晚已经耽误您不少时间了。”
他颔首。“明天见。”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她回头留下一句:“我觉得,您会成为最受学生爱戴的明星教授,不是没有道理的。”
目送她步履轻盈地离去,裴季耘轻敛眼眉,一缕缕浅浅的、浅浅的愁,与夜色融合。
隔天,裴季耘上完课,与安絮雅在走道相遇。
“教授好。”
他停住脚步,抬眸问上一句:“你们的事,解决了吗?”
娇颜莫名一羞,轻点了下头。
裴季耘并没多想,只是基於关心才问上一句,但见著她乍然浮现的赧色,不期然瞥见她颈际遮掩下住的吻痕,乍然会意。
这──就是她思考过后所做下的决定?真的,就此认定了?
他僵硬地移开视线,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乾涩道:“没事了就好。既然做下决定,就要想办法让自己快乐,永远都别去后悔自己的选择。”
“嗯,我知道。”
简单交谈几句,他们各自回归到自己的人生轨道中,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除了这座校园之外,再无交集。
上完今天的课程进度,裴季耘合上书,依惯例扫视台下一遍,目光定在某一处,而后又移开。
怎么回事?最近不是缺课情形严重,就是来了心思也没放在课堂中,今天甚至明目张胆地打瞌睡!
他双手叠放在合起的书页上,停顿了数秒,凝沈地开口:“我上课从来不点名,那是因为各位都是大学生了,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自我管理的能力,不需要像个小学生,以死板定律去约束,但是,这并不代表上我的课就可以态度松散,我绝对不会容许学生在我眼皮底下得过且过,下个礼拜就是期末考,各位好自为之,别现在就提早让自己放暑假。”
这──是在警告谁呀?
台下学生面面相觑,人人自危。
坐在后头的小卉踢了下前头还在陪周公钓鱼的人,安絮雅倏地惊醒,左右张望了下,只听见裴季耘面无表情地说:“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同学自行下课!”
讲台下,学生各自散去,安絮雅正欲起身,脑袋一阵晕眩,扶著桌沿站稳,等情况稍稍好转,她移动身体走了几步,突然毫无预警地双腿一软,整个人失去知觉地软倒了下去!
身后的小卉一阵惊呼,才刚有所反应,另一道身影此她更迅速,及时接住往下坠的身躯──
教室中所有人,包括小卉,全傻了眼。
医务室内,裴季耘皱著眉,凝视沈睡中的娇颜。
才多久没留意,她气色差了好多!
“你们谁知道怎么回事?”低沈嗓音,问得其他人一愣一愣。
裴教授会不会──关心安絮雅过了头?
“林于薇?”没人吭声,他开始点名。
被点到的林于薇立刻摇头,不敢乱说话。
“刘少芸?”这个是直接往后躲。他将视线顺挪。“李佳卉?”
“我、我只知道,她这阵子忙著打工赚钱,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有时为了省点钱,三餐都随便打发,有一餐没一餐的……”
是这样吗?难怪她每次上课都没什么精神。
他叙眉凝思。“你们不是还有一堂课,先回去上课。”
“是,教授再见。”
护士不晓得哪儿摸鱼去了,空荡荡的医务室,顿时只剩他俩规律的呼吸声。
伸出手,覆上她微凉的额际,温度正常。他顺势抚下,修长指尖,划过细致的眉,贴上颊容。这清妍秀致的容颜,本该挂著青春明媚的笑,她才二十岁,却已经有了淡淡的憔悴。
他在心底沈叹。
时间不晓得过去多久,沈静的眼睫有了动静,睁开眼之前,她感受到的,是一双温润柔暖的大掌,绵密的护怜感觉,但是睁开了眼,双手却是空荡荡的孤寂。
“醒了?”他定定凝视,对上了记忆中那双清亮明净的眼瞳。
安絮雅一怔,没预料一张眼,见著的会是这张清俊无俦的容颜。
真的是虚幻吗?可是终年冰凉的双手,如今确确实实是暖的。
“好点了吗?”他将刚才利用时间买来的鲜奶打开,插上吸管递去。
安絮雅双手捧著,上头还有微温热度,她神思短瞬间有些恍惚。
她──有多久没被如此的照料关怀了?
与庄哲毅那段年少纯净的恋情,早在接踵而来的争执、猜忌之中,演变成一种无奈的承受与负担,她强迫著自己坚强,担起一切,早就忘了软弱是什么滋味,被人以一双忧虑的眼神凝视,又是怎样的温暖。
“李佳卉说,你一天到晚的兼差打工,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这样?生活有这么糟吗?”他是想过,两个年轻男女,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生存,除了日常所需外,还得担负学费问题,可能得辛苦些,却没料到会糟到这种地步。
安絮雅牵强一笑。“日子总要过下去啊!”
那朵虚弱的笑花,看进他眼底,莫名地不忍。“那庄哲毅呢?他看你这么辛苦,都没表示什么吗?”
此话一出,她甚至连牵强的笑容都撑不住。“我和朋友不只一次帮他介绍过工作,但是他每一个工作都做不了几天,一下嫌工作如何,一下说老板怎样,环境适应不良,再加上个性太冲动,自尊心又太强,老是在工作场合和人起冲突,久了我也懒了,由他去了。”
於是,她只好生活重担一肩挑?
见他神色凝重,她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我还应付得过来。”
“你──”他思忖著,接续。“有没有想过离开他?”
离开阿毅?1她瞪大了眼,直觉冲出口。“不!”她想都没想过!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已经走了味的食物,再怎么强迫自己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