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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素手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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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飞道:“那和咱们终生留住在这山峰之上,不知有何关连?”

白铁笙道:“自然是有关连了,四位老人家聚会百丈峰一事,除了咱们四人之外,别无人知,因此兄弟确信四位老人家的死因,一定和咱们之中的一个人有关……”

他冷肃的目光,缓缓由宋文光和柳云飞脸上扫过,接道:“但此情此景,咱们四人谁也不愿承认是谋弑恩师的凶手。可是那凶手既能谋弑恩师,定然有所作用,势难在这百丈峰上停留下来,哪—个要先行离开,就是另有企图,虽然不是真正的凶手,亦当是和凶手有所关连的人,咱们合力生擒于他,严刑迫供,不难向出隐情!”

宋文光、柳云飞齐齐垂下了头,默不作声,只觉他的活虽然有些道理,但却过于偏激,不足取法。

只听白铁笙突然放声而笑道:“两位可是害怕终老这荒峰之上吗?”

柳云飞道:“白兄崇敬师长之心,兄弟甚是敬佩,如若别无良策查出四位老人家的死因,那就只好依从白兄之言了。”

宋文光接道:“且等万冲兄返来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他仰脸望着耿耿星河,接道:“现下想来,那架拐之人和骑牛的女童,倒是可疑得很!”

柳云飞一顿脚大声叫道:“不错,待兄弟去追他们回来!”霍然转身,一跃丈余。

白铁笙一皱眉头,道:“柳兄且慢。”

柳云飞回头应道:“怎么?你可是怕我不回来吗?”

白铁笙道:“如果那架拐的跛子和骑牛女童,与四位老人家死因有关,柳兄决然已追赶不上,如是平常之人,追上也于事无济!”

柳云飞固执地说道:“话虽不错,但却不能不尽人事,两位在此等候,兄弟在天亮之前,定当赶回。”

宋文光道:“兄弟预料柳兄此行自费一番气力,空劳往返。”

柳云飞不再答话,放开脚步,急忙飞奔而去,但见人影闪了几闪,隐没于夜色之中。

宋文光缓缓站了起来,不停的走来走去,双眉深锁,似是也陷入苦思之境。

白铁笙席地而坐,仰脸望着天上的星辰,默然不语。

中原四君子死亡之谜,显然已在下一代弟子之间造成了重重的疑团。

宋文光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白兄之意已确认四位师长之死,与咱们四人有关吗?”

白铁笙道:“兄弟并非无端生有,四位老人家的约晤时、地,一向秘而不宣,除了宋兄、万兄、柳兄和兄弟之外,别无人知,如四位老人家确是被人谋杀而死,这泄露时、地之密,定然是咱们四人之一了。”

他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四位老人家如若是自绝而死,也不致选择这样一处所在,何况兄弟确信家师不会出此下策。”

宋文光接口道:“不惜,中原四君子,盛誉日隆,实无自绝之理!”

白铁笙道:“因此,兄弟主张我们四位结庐伴尸,一日未明真相,就一日不离此峰。”

宋文光道:“四位老人家遗墨之上,要咱们运灵枢返里,停丧三月,白兄的心意,岂不是有违四位老人家的遗示吗?”

白铁笙道:“不敢相瞒宋兄,兄弟对四位师长的遗书,怀疑甚深,纵然是出自四位师长的手笔,那也是在无可奈何之下,被迫而书。”

宋文光道:“在咱们四人之中,不知白兄对哪位怀疑最深。”

白铁笙似是想不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禁为之一呆,沉吟半晌,才道:“咱们四人谁都可能是谋弑师长的凶手,但就兄弟与诸兄相交多年所得而论,谁也不一定,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恕兄弟不便作用测。”

宋文光道:“就事而论,万兄为人较为直率,素少心机,除了万兄之外,柳兄、白兄和兄弟,似都是较多心机之人。”

白铁笙淡然一笑,道:“兄弟平时沉默寡言,遇事三思,嫌疑最大。”

他微微一顿,接道:“宋兄外形豪放,内心却是思虑周密,应该列入第二号可疑之人。”

宋文光淡淡一笑,默然不语。

白铁笙目光一掠那盘膝而坐的四具尸体,接道:“至于柳兄,忽而粗豪,忽而细心,叫人无法测知他的性格,除了兄弟和宋兄之外,他该是一个最大的可疑之人。”

宋文光仰睑冷笑一声,道:“兄弟的看法,和白兄倒是大有出入。”

白铁笙道:“愿闻高论!”

宋文光道:“兄弟之意,咱们四人之中,以柳兄的嫌疑最大。”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接道:“兄弟在未提那架拐跛子和骑牛女童之前,已想到一提之后,柳兄定然要自告奋勇去追赶那两人,事情果然不出兄弟所料,白兄虽然曾出言相阻,但他仍然坚持而去。”

白铁笙听得心中一动,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下出宋文光言中之意,只好点点头,装出一付若有所悟的神态。

宋文光双目四顾了一阵,接道:“如若兄弟预料的不错,咱们眼下的处境……”

一声长啸打断了宋文光未完之言。白铁笙一跃而起,道:“什么人的啸声?”

宋文光道:“口音陌生得很。”

白铁笙睑上神情屡变,忖思了一阵,又缓缓坐了下来,显然,在这片刻之间,他已思虑过很多事情,最后,选择了坐以待变。

宋文光淡然一笑,道:“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这办法倒是不错。”

当下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目。

只听山峰下送上来一个沉重有力的声音,道:“在下承蒙宠邀,兼程赶来,乃因路途遥远,赶到时虽已深夜,但尚幸未误限期……”

语声至此,倏然而断,显然,是等待着峰上的回音。

白铁笙、宋文光只听得前胸如受重击,全身微微一颤,相互望了一眼,同时启口欲言。

但两人话将出口之际,又同时咽了回去,闭上嘴巴。

大概峰下之人等不见回音,竟然自行闯了上来,只听沉重的步履之声,传入了耳际。

白铁笙微启双目,偷眼瞧去。

只见一个身躯高大,胸垂长髯,劲装披篷的大汉,带着一个劲装少年,大步直行过来。

他似是有意的惊动峰上之人,是以举步落足之间,用力甚大,踏得山石啪啪作响。

那长髯高大之人,走近了几具尸体,抱拳一揖,说道:“在下屠南江,久慕四位大名,是以接得宠邀书柬,立时带犬子兼程赶来……”

忽然发觉围那山石而坐的共有六人,立时改口说道:“另两位贵姓大名,兄弟这里有礼了。”

说完话,又是一个长揖。

但闻山风吹飘起几人衣袂的响声,却不闻回答之言。

宋文光、白铁笙虽然听得字字清晰,但两人却给个充耳不闻,闭目不理。

屠南江一皱双眉,自解自嘲地咳了一声,回头对那身后少年说道:“孩子,四君子正在运气调息,咱们不便惊扰,兼程赶路,为父也有些累了咱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吧!”

缓步退到一丈开外之处,盘膝坐了下去。那随在身后的少年,紧傍着父亲身侧坐下。

由铁笙暗自行道:“这人不知怎会知道四位师长在此聚会之事,欲查四位师长死因,这倒是一条极好的线索。”

宋文光微启双目,望了白铁笙一眼,施展千里传音的工夫,说道:“白兄可识得这两人的来路?”

白铁笙也施展千里传音之法答道:“兄弟随侍家师之时,似是听说过屠南江这个名字,好像在三湘六泽之中,有点名气,确实底细,倒是不太清楚……”

他话还未完,峰下又传来一声长笑,道:“峰上哪位执事,在下九江谭啸天,荣蒙宠邀,特来拜晤。”

白铁笙心头一震,问道:“宋兄这是怎么回事,四位师长聚会百丈峰顶一事,好像已经传遍江湖之中了。”

宋文光道:“兄弟也觉事出太奇,想它不通。”

但闻峰下又一声粗豪宏亮的声音,传了上来,说道:“谭兄刚刚到吗?”

谭啸天道:“四君子飞函宠邀,兄弟敢不应命。”

那粗豪的声音笑道:“中原四君子聚会时地,一向隐密,此次飞函相召咱们,定然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谭啸天道:“也许中原四君子,在十年聚会之中研创出了什么新奇的武功,函邀天下英雄见识一下。”

那粗豪的声音放声而笑,不再接口。

只听步履声响,两人一齐走上峰来。

白铁笙微后双目望去,沉沉夜色中,只见两人并肩而来。

左面一人身躯修长,留着长髯,一袭长袍背上交叉两件兵刃,夜色中隐隐可辨,右肩处剑穗飘动,另一件兵刃,却是看它不清。

右面一人身材瘦小,劲装披篷,未带兵刃。

宋文光暗用千里传音之法说道:“白兄,咱们给他们不理不问,坐以观变,看看今夜之中,究竟会有多少人找上这百丈峰来?”

只见两人走近巨石,齐齐抱拳,左面一人说道:“谭啸天得四君子垂顾,至感荣宠。”

右面矮小之人接道:“兄弟山东曹州府鲁炳,江湖无名小卒得蒙四君子折节下交,实叫兄弟引以为荣。”

两人自我报名之后,同时长揖躬身。夜风吹得酒肴香气四溢,扑入两人鼻中,却不闻回答之声。

谭啸天脸色微变,挺起了身子,目光环扫了四君子和宋文光一眼,冷冷说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诸位既无相交之心,就不该驰函相邀,中原四君子虽然名重一时,也不能这等目空四海,眼中无人!”

鲁炳回顾了谭啸天一眼,道:“谭兄,咱们既是受人这般歧视,还有何颜留在此地,我瞧还是回去算了。”

远坐在一丈开外的屠南江,突然插口说道:“中原四君子此刻还在运气调息,两位大可不用负气,既来之,则安之,何妨小坐片刻。”

谭啸天回头说道:“屠兄也来了吗?”

屠南江道:“兄弟比两位早到一步。”

谭啸天缓缓把目光投注到宋文光和白铁笙的脸上,道:“鲁兄,这两位年轻人,想来定然是四君子门下弟子了?”

鲁炳干咳了两声,道:“据兄弟所知,四君子门下,都各有一位衣钵弟子,只是素昧平生。”

谭啸天道:“难道他们也入定了不成?”

言词之间,仍然充满着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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