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孪生弟弟是mb by 张冬冬 (悲剧+瘾君子)-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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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去离家老远的地里,趁着月色浇水。
这夜,月光极好,照着平原上大片大片翻浪似的麦苗和垄间白花花的流水。我和月芽每人拿了一把铁锹填堵漏水的垄洞,等填得差不多了,便一人拄着一把铁锹,挽着裤腿,赤脚站在齐膝深的麦田里说闲话。
听着奔腾的水声,看着远远的村庄里阑珊的灯光,月芽忽然问:玉哥哥,你真的想留在乡下吗?
看着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我点了点头,我看得出她极其高兴的样子。她仰着脸悄悄问:那你也准备娶一个农村的女孩子吗?
说着在月光下,她羞赧地低下头,赤着一只脚在铁锹柄上蹭泥。
我看着她娇憨可爱的模样,不禁伸手指刮了刮她鼻子:乱想什么呢,小家伙!
她身子扭了一下,低头用一种我快听不见的声音轻轻问:如果是有孩子的你嫌弃吗?!
我丢开铁锹,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肩。她的双肩单薄却坚硬,使典型的中国农村女孩子的身子骨,看似柔弱,实质上却极刚,很能吃苦耐劳。
我说月芽,你看着哥哥。
等她抬起头,我才说:月芽,玉哥哥真的疼你,像疼自己的妹妹一样,但是你和玉哥哥是不可能的,玉哥哥答应你给你找一个不嫌弃你有孩子的好人家。
月芽慢慢向后缩了缩身子,转身从麦田跑过,瘦小的身影在黛蓝的夜空下,像一抹黎明前的梦那样微弱易碎。
我抬头望了望头顶,月朗星稀,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懊悔。我本来是想说月芽玉哥哥疼你一辈子的,但话到嘴边却竟然改了味儿,变成了一句和本意相反的话来!
头上是黛蓝的月朗星稀的夜空,面前是大片大片的浓黑茂盛的麦田,脚下是沁凉滑润的流水,耳畔是蟋蟀和油蛉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叫。而我身边,却没有了月芽,迄今为止我第一个想好好疼爱的女子。
我站在麦田深处,双手笼在嘴上喊月芽月芽,玉哥哥听你的。
但回应我的,只有悠长空灵的回声,在夜空盘旋。
隔了几天的一个晚上,趁吃晚饭时间,我决定和大婶商量点事情。
月芽自从那次浇水自己回家后,一直感冒发烧,虽然一天输两三瓶液,可温度还是呆在三十八九度上降不下来。村里那个刚毕业的小女生医生也没了辙说,你们还是去县里大医院把,再拖下去怕把脑子烧坏了。
也许只有我明白,月芽这是心病,而治疗心病的药方,就在我舌下压着。我决定对月芽说出那句我从来没有说过的承诺,向大婶正式表明我的决定。
月芽喝了点粥就早早睡下了,饭桌上只有我和大婶。等大婶坐在桌前闭着眼念完基督教的谢饭歌后,我递给她一双筷子:婶娘,我想和你说点事儿。
说吧,大婶边给贝贝喂粥边头也不抬地说。她鬓边有几缕花白的头发从发卡里滑出来,茸茸地翘着,在灯光下在她脸上打了几条阴影,像脸上纵横密布的皱纹。
我,我想把户口迁到老家来,我说。
大婶看了看我:成。
我想娶月芽,我又说。
大婶忽然愣了一下,接着又不紧不慢地给贝贝喂饭。她将汤勺的粥先放在唇边吹了吹,再试试温度才往贝贝嘴里送去:月芽的意思呢?
我说她没意见。
大婶放下汤勺,把贝贝放到地上。贝贝蹒跚着摇摆过来,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搭在我腿上抓得我痒痒的,他的小脸在我裤腿上蹭来蹭去。我抱起贝贝,放在怀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我永远看不够的漂亮的孩子:他有着和他爸爸石头不一样的小圆脸,虽然黑,却很健康;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很像月芽,明亮而有神。
贝贝将小脸贴在我脖子上,湿漉漉的小嘴唇舔得我心里发酥,像一只最心爱的狗狗亲昵的舔拭。我想我真的很爱贝贝。
大婶揉了揉眼角说:你俩既然都有那个意思,我也没什么意见。但这也不是开玩笑一句话的事儿。你要真想娶月芽,大婶自然一百个乐意,我才不想月芽嫁到外家去!可是,你得先把月芽她婆家那边处理好。她娘家吧,就一个奶奶早没了就不提了,可是她婆家那边有点棘手。你知道状况!石头他四个哥都一个都没有娶上媳妇,哥几个见石头没了,就眼红得争着抢月芽,这几个兄弟打了大架,把他们亲生老子都活活气死了。月芽哩,又哪个都不嫁,就给他们赶了出来,在外头流浪半年多,才到大婶这里落了脚。
她叹口气:真正的麻烦还不在这儿,麻烦的是月芽的户口还在石头家,他们哥几个不让月芽离这个婚。这不去年九月,你隔壁大娘给月芽说了一门亲,小伙子除了穷点,模样长得还算周正也勤快。月芽当时也同意了,可她几个婆家哥哥一听说,马上赶到人家家里把小伙给打一顿,还丢下话说想月芽离婚先拿四千块钱!我的主啊!像咱这样的小农村哪来哪几千块钱扔给那几条疯狗阿!人家就给吓得再不敢提这事儿了。唉,月芽这孩子,命苦!
大婶说着,自己嗤啦嗤啦抹起泪来。我听了大婶的话,觉得更有必要将月芽从他们手里赎出来,如同当初拼命从场子里救出亚宁一样。蓦然回头,看见月芽含着泪水,病恹恹地依在楼梯口。
其实,这事情远远没有大婶想象的那么难,月芽她婆家哥几个因为穷、年纪大了才没娶上媳妇,他们困住月芽就是当她一棵摇钱树,谁想娶月芽就讹诈谁一笔。
我既然想娶月芽,就早做好了思想准备。
第二天,让大婶请来支书和书记以及村里族里有名望的老人来作证,当着他们的面点给月芽的几个哥哥四千块钱,四兄弟一人一千,娶媳妇足够了。末了他们支支吾吾说月芽在他们家时吃的穿的之类的话,我又将一千块钱码在桌角。他们才兴高采烈而去。
往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给支书送了两条烟,他立马领着我和月芽到乡里办月芽的户口。从乡里回来,我们打了辆的,村支书第一次坐面的,到了村里下来,乐得屁颠屁颠的逢人就说跟坐飞机差不多。
回到家。族里的几个身子大娘商量着将婚期定在四月一号,就是农历三月十二,说的是黄道吉日,易嫁娶。她们各自往自己的衣袋里边抓喜糖边说好侄子好媳妇儿,那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喽。
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月芽,只是低着头笑,十分娇美。突然一个本家婶子说石头他几个哥,因为五千块钱四个人分配不均打了一架,老四死了,老大老二住院了,老三被抓到派出所去了。
一屋子人听了,像听了个极其可笑的笑话,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大叫,该!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下子会死心塌地地把自己绑定在这片黄土地上,但我能感觉到这份平淡,足可以支撑一生一世。大婶也说,其实我早有这个想法,但怕你心高看不上月芽就一直没敢提,这下好了,月芽有了依靠,我也多了一个儿一个媳妇儿养老,临老掉到福窝里了。
月芽早把大婶当作亲娘,趁大婶高兴,愈加给大婶哪里痒往哪里挠,尽说些您老了辛苦大半辈子了也该享享清福之类的好话,把大婶乐得一朵花儿似。
大婶笑一阵子便叹口气说,以前心里面净想着羽林的事儿,转不过来弯,现在大婶想通了,人这一辈子,咋个活不是个活呀!羽林早走早不在这个世上受罪,那是他的福,哈利路亚。
月芽见大婶能把最深处的心事都明说,便清楚大婶这下是彻底想通了,当下便顺着大婶的意思说您老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羽林哥心那么好,怎么着也得住天堂呀,讲道的牧师不是说了么,好人好报呢,坏人坏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呀。
她呱唧呱唧一番话惹得大婶哈哈大笑,伸手去撕她的嘴说这丫头,一张嘴啥时候恁能说,都是跟玉宁哥学坏了,以前你可是三锥子扎不出来个屁的!
月芽边给大婶捶肩边笑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石头背着走。。。。。。
她忽然脸上极其不自然,我知道她说那句谚语时,不知不觉提到了她的前夫石头,怕我多心,她就马上不说了,讪讪看着我傻笑。
我也不提,对大婶说离婚期不到一个月了,我想带月芽去市里买点衣服之类,顺便把市里租的房子退了,再取点钱。
大婶一听钱,忙截口道你哪里来那么多钱,上回我见你给石头他哥时,几千块钱甩出去跟喝凉水似,我知道你爹你娘不可能留太多钱给你,他俩心眼一个比一个实在,一不偷二不贪的压根存不住钱。
我没有说那我几张卡里有亚宁和阿威留给我的二十万卖身钱,只是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在北京给人家拍了几部电影赚了点。大婶哦了一声,便确信不疑,因为她从电视里看到的演员都是明车豪宅极是有钱,从此她逢人便夸:我的侄儿在北京拍过电影。
到市里去是三月十四号。才离开一个多月,便觉得原本烂熟的开封车站已然陌生了,更不用提起他的地方。我带月芽去“贵妇人”想买几套女装给她,但她死活不让,最后只好依她的意思买了几件平价的样式有点落旧的衣服。
她怕我花太多的钱才会这样,使得我原本给她买三金(金项链,金耳环,金镯子)的念头也打消了。从月芽身上我学到了,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必要用金银装饰的,只要两个人互相在乎并且快乐,就是粗茶淡饭也完全可以相守到老。
月芽一直让我感动,让我心疼。
于是站在商场门口,我抱着月芽疯狂吻她,我想给她全世界,让全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