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孪生弟弟是mb by 张冬冬 (悲剧+瘾君子)-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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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最纯真的记忆里,这种地方应该是关押穷凶恶极的坏人的地方,没想到事到如今,我成了小时候最崇拜的警察叔叔的阶下囚。想到这里,不禁啜泣一下。
哭你娘个头!被吵醒的络腮胡老大骂了一声,又“啪”的一只拖鞋砸过来:赌住你的B嘴。
你怎么还不睡。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我耳边问。
我虽然看不见他,却知道那是班房里一个矮个子的孩子,才十七八的模样,名叫小涛,因为盗窃进来的。
小涛是班房里唯一一个不骂我鸭子的人,他也从不往我脸上吐唾沫,甚至有时我的饭给他们抢走后,他会把他的伙食分一半给我。在班房里,他倒是我一个算得上患难之交的朋友。
他从潮热的草席上爬起来,拉住我的手摸索着走到马桶那里去。那儿离睡觉的地方远,小声说话不影响他们睡觉。
小涛小声地说你不要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该吃吃,该睡睡,先保住命要紧前几天一个大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来了,不吃饭不睡觉一个劲喊冤大骂拘留所,结果给看守员撬开他的牙关喂饭时,把一条不锈钢勺子塞到喉咙里活活卡死了所有,不管你多冤,进这里面都得当孙子,好歹先保住命要紧。
听着他轻轻软软的话,我忽然又想起了亚宁,我心中最痛的人。为了他,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不能让他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我一定不能出事儿,因为我不忍心看我的亚宁悲痛欲绝。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从亚宁、阿威和小玉他们探过监后,我再也没有给提审过。班房里的囚友们也丧失了对我的折磨的兴趣,只是照样夺我的饭,其它的就不再给我另开龙恩。比如“看电视”,“架飞机”或者“挑扁担”等牢中的把戏再与我无关,因为他们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舞蹈的基本功在这里充分派上用场了,他们让我身子下弯拱形或举一条腿向上180度这样他们认为很让人受不了的动作,我可以很轻松就做到了。于是,他们乏味了,便不再整我。
除了每隔十五分钟麻子脸的看守员掀起铁门上的小铁板看看有没有人挖地道、磨刀具或者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自杀之类的事儿外,我的生活似乎还算平静。
没事儿时,我和小涛坐在墙角,盘着腿,听小涛讲他那手腕上刺了只美丽的蓝蝴蝶的单亲妈妈,讲他半年前离家出走到西单偷东西,更多的时候是小涛给我讲笑话,他肚子里的笑话那么多,简直是个活宝。每次我都认真地听,因为这是我打发时间的唯一的娱乐方式,我从来没想到过会盘着腿坐在牢里听人讲笑话。
这种平静的日子维持的时间不长,这种平静被打破是在我进拘留所一周后的一天,小涛忽然患上了疟疾。
本来这种病在当今的医疗条件下是对生命构不成威胁的,可是在麻子看守员一再拖迟不带小涛外出就医下,小涛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每天除了喝口水,粒米不进,只是在闷热的牢房里裹着厚厚的草席打冷颤。他再不让我接触他,他怕传染了我,可是在短短的两三天里,班房里除了我和那个络腮胡老大,其它五个囚友都染上了疟疾并连续暴病身亡。
看着一具具的尸体被穿着塑料衣的看守员抬出去,络腮胡老大开始像个孬种一样恐惧起来。他不再赶过来粗暴地抢我和小涛的四两米饭,而是像躲瘟疫一样地躲着我们,一个人缩在墙角里。班房里三个残存的犯人分散地占据着三个墙角,像一出啼笑皆非的话剧。
我只是想不通,小涛都病成这个样子了,都快死了,拘留所的人为什么还不把他带出去就医,你说治疗个疟疾又不是什么大病能花多少钱呢,他们怎么就这么忍心让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死去呢!当麻子脸再一次揭开铁门上的四方形铁板往里面看时,我冲上去扒住铁洞大声问:为什么不给小涛看病,为什么!
麻子脸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随即在他门外朝铁门上狠狠踢了一脚,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吼你娘的B!滚出来六号,你他妈的可以滚了!
我心中一凛,莫非要我上刑场吃子弹去了?我还没上法庭呢就要枪决我了么?
我回头看看,小涛蜷在墙角里裹着草席打冷颤,眼神里满是泪水和绝望。我向小涛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我禁不住抱住他因打颤而发抖不止的头,用唇碰了碰他滚烫的额,说:
小涛,我们来世还作兄弟。
小涛已经没有力气再讲笑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严重的那抹绝望越来越明显,哀伤的气息盖过了眸瞳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愁愁的烟蓝。他闭上了眼,眼角滑下两行泪水,很清澈,闪着绝望的光色。他紧紧咬着唇,下唇都咬破了,血顺着嘴唇流到下巴,一滴滴落在衣襟。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张开嘴,露出满嘴被血染红的牙齿。他强笑一下,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努着力说了最后一句笑话:
玉宁哥,希望下辈子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见面。
这个笑话真叫我哀伤,一阵阵的酸楚向心口汹涌而来,把心脏拍成一捧粉身碎骨的细沙。
我的泪唰一下流了满脸,不敢再看小涛的脸。从地上站起来,猛然间扭头向门口跑去,闭着眼,一边流泪,一边伸手让那个麻子脸给扣上手铐。冰冷冷的,沉甸甸的。
25。他们说的爱
爱你就要保护你
爱你给我的全部
爱你可以为你死
爱你就是为你生
爱你不要你受伤
爱你就要爱彻底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一进老家的门,便对那个陌生的说书人很警惕,只感觉到一阵阵没有来的惊慌和不安笼罩在心头,像无处不在的电磁波一样。这种感觉一直一直困扰着我,仿佛要向我暗示什么。而我又可以明显感觉到,这种感觉的中心,便是此刻在楼下说书的那个戴墨镜的瞎子,那个中年男人。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不过都是这个春节时候,开封城里闹那个“铁锤杀人王”闹的,这心一直到现在还惶惶的。不过,一边心说自己想多了,一边却仍留意那个说书人。
当月芽将我送上三楼她又打着充电瓶下楼去时,我向楼下看了看。天井里支着一张方桌,桌上一盏气死风玻璃外罩煤油灯。桌旁的椅子上坐着击鼓振铁、巧舌如簧的说书人。四周围满了邻居。
在屋子里面坐了好大一阵,听着那咚咚锵锵的声音极其焦心。忽然有一种冲动,便从背包中取出袖珍型的七号电池迷你小手电筒,一个人下楼,去说书人借住的那间杂物间。我蹲下来仔细看那只装二胡的木箱子,推了推,的确沉的出乎意料。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枣红色的箱子上用的是双牛牌暗锁,箱子咬合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点点缝来。
这时,我听楼下的鼓点异常紧凑,显然那段《寇准背靴》已经说完,准备收场了。
吃晚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半,这时的冬夜,显得寂静而寂寞,像夜已经很深的样子。
大婶将盲说书人请到桌边,连同月芽和我,四个人围桌而坐。大婶将一盆玉米粥端到桌子上时,忙说书人摸摸索索地将手往盛馒头的竹筐里摸去,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对这么个盲说书人这么警惕,他的一举一动我看得那么仔细。譬如我可以看见他墨镜后面的眼珠子会时不时转动一下,譬如他摸馒头的那只手的手指甲长得吓人,我甚至留心到他摸了摸筐顶的馒头后又不把筐底的馒头翻上来,大有要挨个摸遍之势。
月芽见他手在筐子里乱摸,便得体地用手拦了拦说先生,我给你拿。
盲说书人不好意思地说那谢谢啦,我想找我中午吃剩下的那半个馒头。说着,他伸手往桌沿去摸他的筷子。
我忽然注意到,月芽从筐子里拿出的馒头,在灯光下映现出一层淡淡的磷光,很弱的荧蓝色。我忙往筐子中看,侧头看清了几乎每个馒头上都有那种淡淡的蓝色磷光。我肯定我不是错觉,更不是做梦。忽然就有一种莫名的惊恐摄住我的心脏。
这时贝贝在大婶一楼东间的卧室醒了,哇哇大哭。月芽起身去抱了贝贝来,贝贝哼哼唧唧要吃奶,月芽便侧了侧身揭开衣襟将贝贝的头搂进怀里。大婶看了看说这孩子牙都出来了,话也能说了,是该断奶的时候了,再不断就不好断了。月芽低着头说声是,等天暖和了就给他断。
忽然间,正当大婶和月芽谈贝贝的事情时,盲说书人的一根筷子吧唧一下,坠落如玉米粥的盆里,像一条闪着蓝光的黑蛇横死在那里。我注意到,我们每个人手里拿的包括说书人手中剩下的那根筷子都是黑黝黝的,而唯独粥盆里那支泛着和馒头上一样色彩的蓝光。
说书人忙说,唉,唉,瞎子就是不方便,净给您老添麻烦了老嫂子,麻烦您给我捞一下?
大婶一边继续唠叨孩子大了不断奶的弊端,一边将盲说书人的那根筷子捞出来放在一边,给他换了一支。大婶站起来,用长柄汤勺往个人碗里盛玉米粥时,她忽然问哎玉宁怎么不动筷子,不舒服啊?
没事,回来时有点晕车,不太像吃饭,我说。
我边说边拿眼角余光看说书人,他夹菜的筷子在空中顿了一顿,又向嘴里送去,他嚼完一个红薯丸说:晕车没事,多吃点东西早早睡下,保证第二天又生龙活虎一小伙子;对了老嫂子,我在这儿打搅了这么多天,没帮上嫂子什么忙,况且这条扭住的腿也没事了,我准备明天一早就走,好歹能在三月之前赶上商丘的鼓楼书会去凑凑热闹这位小老弟怎么称呼,你尽管听我的话,多吃点东西早点睡,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