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碧玉箫 by 优轩主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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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宣曾有几次来看他,披袖看到他的关心,但洪宣的眼中也有掩不去的情欲。
被那种目光紧紧的盯住时,披袖会觉得胸口阵阵发热,而且会坐立难安,那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有一种被正视被重视的错觉。
但终究只是错觉吧,因为伤还没有好,便听东院外的一群人说,二夫人终于有喜了。
那一晚,洪宣来了,用一种忧喜参半的表情,很温柔的抱了披袖。
云雨毕了,洪宣紧紧的抱着披袖呢喃:〃云苏,我想要你的小孩,云苏!!〃
披袖觉得心里有种刺痛,为佘雅儿、为自己、也为尚未出世的孩子。
那一晚,披袖看到了洪宣的泪,那个残酷掠夺他的男人为另一个女人流下的泪。
就伏在他的胸上,他的肌肤上还有洪宣的眼泪划过的痕迹,披袖没有推开洪宣,反而温柔的抱住了他,只是因为披袖暮然发现,这个男人也很可怜。
那一晚,是第一个洪宣抱了披袖,而披袖没有动手想杀他的夜晚。
烛火熄了,披袖仍抱着哭泣的洪宣,用一种慈悲的心态,原谅了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暴行。
***
第二天醒来时,披袖发现洪宣早已离开了,被子里有自己的体温,关于其他却早已模糊了。
只有在想到佘雅儿和佘雅儿身上的孩子时,披袖发现对于自己的存在会变的特别的清晰。
关于自己,披袖知道自己就是属于不被期盼的小孩。
南京城外的东化村,陈铁匠的妻子云娘是一等一的美丽,云娘嫁进东化村时,陈大川是幸福的,但云娘不是童女,云娘成为陈大川的妻子时,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陈大川知道,但云娘的美丽使他不容置疑的爱上了云娘这个女人,整个家庭是幸福的,只除了陈大川看到眉清目秀的陈岩没有被卖进戏园子的披袖那时就叫陈岩陈大川会憎恨般的想到云娘不是童女的事实,陈大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爱云娘的,披袖不清楚,但披袖知道就是因为那种心情,陈大川将八岁的披袖卖进了戏园子,卖掉披袖,云娘就没有污点了,这就是陈大川爱情,悲哀却真切。
披袖并不恨,只是很冷,一种不被爱的沁寒。
戏园子里比披袖想象中好,但那只是因为披袖从了一个好师父,也许陈大川还是用了一番心的吧,披袖曾经那样想过,但当披袖的腿废了,再回到那个家,再被卖掉一次时,披袖知道自己错的彻底,也天真的彻底。
洪宣的出现不知道该称为什么,披袖只知道了一件事,不被期盼的存在是极为可悲的,也许,佘雅儿不应该要那个孩子,但现在扼杀它也很残忍。
***
佘雅儿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了,洪宣呆在东院的日子却一天比一天多了,而披袖,则是一天比一天沉静了。
曾经有过点点波纹的脸,洪宣用点滴的温柔再也划不出任何的痕迹,洪宣待佘雅儿的绝,让披袖认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动心的严肃性,因为洪宣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冷绝的,他的情早已被一个名唤云苏的女子给封印了。
日子静静的,披袖的伤也一天天好起来了。
披袖可以下地走路的时候,已是盛夏的七月了。
经过修缮的东院,早已在季节的烘托下姹紫嫣红了,但东院的主人本身,却是素净的。
静静的午后,披袖穿着单薄的夏衫趴在东院阳光下的走廊上,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时,披袖抬起了头。
佘雅儿的裙衫在微风下有种拂动,披袖有点惊讶,坐起了身。
佘雅儿看着他的悠闲,轻轻的问:〃我有话想说,可以吗?〃
披袖便站了起来,静静的牵起佘雅儿的衣袖。
东院的厢房里,很简单。
简简单单的摆着桌椅,简简单单的挂着几副字画。
披袖将佘雅儿安置在圆桌旁的小几上,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
佘雅儿看披袖,披袖的目光依然很澄清,黑黑的眼珠子里却显得深邃了。
他察觉到她在看他时,他低下了头。
佘雅儿不自在的动了动,艰涩的开了口:〃好像。。。。。。我们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披袖没有答言。
佘雅儿将手中的帕子拧了拧:〃我跟他结婚十年了,对我来讲刚开始时,过的比较痛苦,做为吏部侍郎的千金,别人当初说我们是郎才女貌。。。。。。〃
静静的女声,在东院的午后柔柔的漾开来,在心底荡起阵阵涟漪,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泪、那么多的期盼,在时间的长河里一次一次被淘沙,沉淀的,似乎只有一份认命的安静。
〃。。。。。。我不知道他原来也可以激动,十年的时间里我学会了不再吵闹,因为他从不会生气,可是那天,他发怒了,我以为是对我,其实是对你;我知道我嫉妒,我不知道该不该恨,也许我不爱他,因为我已经不再激动,也许我爱他,因为我看他一次一次踏进东院,心如刀绞。他说要我不要惹怒他,否则他会休我,我现在有了孩子,洪家的血脉,唯一的!〃佘雅儿顿了顿:〃我又有了奢望,但这样就是孩子存在的意义,很卑鄙!!〃
东院又安静了,佘雅儿的手在泪光中覆上了微凸的小腹。
披袖意识到她要说,身子有一个战栗,抬起了头。
〃所以,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佘雅儿以超乎的平静说。
披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泪要滑落的感觉,唇边却逸出了笑。
泪终究是没有滑出来。
披袖站起了身,走到佘雅儿的面前,蹲下。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这个孩子会在一片波澜无起中诞生。
而现在,因为清楚的知道不被期待,所以会被扼杀,那么在它失去生命之前,他想听听它的脉动。
佘雅儿的手很冰,但她的小腹却暖暖的,似乎想把不被期待的父爱一并温暖起来。
披袖有些怔怔的,当初在母亲的体中是否也是被如此的温暖着?
那佘雅儿爱她的孩子吗?应该爱吧!却要扼杀,因为知道它的未来会痛苦!
披袖站起身,一切尽在无言中,披袖笑了,笑中有认同!!
会痛苦就不要给希望,这样比较幸福。
***
佘雅儿似乎懂了,似乎也没懂,也许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她的郁闷。
虽然她离开了披袖的东院,但面对生命的抉择,给予与不给予之间,思考的会比爱情还要多。
最终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但孩子,暂时仍在腹中成长。
对于孩子的存在,洪宣的激动似乎也平静了,他想要云苏的孩子,自然是不可能;至于佘雅儿的孩子,不置可否似乎也是一种默认。
那种默认,也算得上是一种磨合吧。
在他们的磨合中,披袖不是沙子,却也没有角色,但披袖一直都在深深思考。。。。。。
***
转眼,又是一个季节,叶、凋零,风、拂起,地上一席落叶,还有花瓣的枯萎。
当身上换上去年的那件秋衫时,披袖暮然发现,与洪宣在一起的日子,一年了。
一年了,好快!
佘雅儿的十个一年是不是也是这么快?
自己与洪宣之间会不会有一个十年呢?
这些,都无从知道。
披袖茫茫然的看着庭院,忽略了身边的洪宣也在看他。
披袖的身形又抽高了些许,站起来时,已经有洪宣的鼻子那么高了。
现在的披袖与初来时,不太一样。
眼睛变得深邃,这使得不算特别的眼睛有种吸引人的内敛,知道他在看东西,但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下巴犹为尖了,鼻子也是,比起云苏,多了一份坚硬,冷冷的,美的呛人。
爱不释手!
洪宣有丝心惊,却又宽慰的笑了。
是的,爱不释手,对人亦或物,有时都会爱不释手。
〃披袖!〃洪宣喊,轻中有点浮,像爱抚中对披袖的挑逗。
披袖侧回头,看到洪宣的笑,披袖常常奇怪,自己在戏园子里时,有时也发呆,师兄弟们唤他许多声,他才会听到,但洪宣总能轻轻一喊就让他知觉。
〃不要坐在走廊上了,还有,又没穿鞋是不是?〃看到披袖动作中从衣摆下露出的青白的脚,洪宣将书本扔到走廊上,将披袖的身子拖到自己的身上。
洪宣是看见披袖坐在走廊上时,从书房搬了凳子出来坐在他身边的,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赤着脚。
披袖在洪宣的蛮力拉扯下,站起来时,失去平衡跌进了洪宣的怀里。
〃好难得的投怀送抱呢!〃洪宣自娱自乐似的笑着说。
披袖放软了身子骨的任他抱着,心中满是不以为然,据佘雅儿讲,他今年已有三十三岁了,但他似乎不觉得他已经老了,可能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才十三岁的缘故。
〃你呢。怎么老是不理我,披袖?〃洪宣带笑的问他,扯着披袖又长到肩后的黑发。
理!我没有理你吗?只是没说话而已。
〃也不会笑!〃洪宣有丝叹息。
笑?哪种笑?苦笑?嘲笑?皮笑肉不笑?亦或是欢笑?
披袖木然的抬起头,看着洪宣。
那是一双具有洞察力的眼,深邃中让洪宣看到一丝威胁。
看着洪宣微微变色的脸,披袖笑了。淡薄的笑意漾在唇边,却显得苍白而空洞。
这种生活有什么值得欢笑的?相反的,只是可笑罢了。
洪宣懂得什么叫可笑吗?可能不懂。
其实披袖也不懂,只是体会到了。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是否代表不懂呢?那就对了。
看着披袖的笑,洪宣怔住了,那笑,美的虚幻,衬着披袖身后的阳光,那么朦胧,仿佛披袖会循着阳光在笑中化去。
猛然的,揽披袖入怀,指间有点热,洪宣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
披袖因为他的猛力揽入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