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大唐-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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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乐阁当代阁主碧乐悠透过面纱望向天外，淡然问向身边的友人。“天音乐阁本出自魔门。但历来所到一地，所受欢迎却是无与伦比。声名更是远扬海外。与在中原大地声名狼籍的魔门相比，两者之间差距如此显著，以你之见，却是如何？”
黄衫女子仍然专心于琴，没有回首，只是低低答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世间万事本来即是如此。魔门中人凡事皆计利益，沉于相互算计而浑然忘却身外天地之广岂是利益两字能道尽。太过计较得失者，必定难得民心，民心一失，虽暴秦不能久矣！况论其他。”
“民心？人心？这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但最易收买的却是民心。天地玄妙，莫过于此。”碧乐悠感叹不已。
“音者，映于心而显于乐！你我皆为深谙乐道之人，自然知道心道即为乐道。这人心如何，想必也了解非常。何必自寻烦恼！”黄衫女子语带深意，淡然处之。
“不游江海，不知天地之广！不历红尘，不知世道方圆！这两年来游历天地四方，方知往昔种种，实在不足为道。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有些事情只有深切体会方知个中滋味。可叹世人拘于见识，以管窥天，往往自怜自伤而顿生茫昧，抑抑一生而无所得。所谓愚者，莫不如是！”碧乐悠语带伤感，话中深意发人深思。
“世间如你般经历见识又有几人。所谓俗世、俗世，正是由这许多俗人而成。知音难觅，总是令人望而不及。”尚秀芳接道。“这天音乐合乃是千年古物，已有千年未曾合奏。若不及时熟捻，只怕到时……”
“天音乐合——天音箫、引乐琴乃有深意！这合奏之曲，更是大不同于寻常！到时你只需要在箫声起荡之后奏琴而已。至于温习，曲由心发、乐由心映，只要心境到位，何必效此等初学者技巧。”
“心音神曲，天地为用！以曲通心，以音传神！”尚秀芳感叹道。“天音乐阁流名百年果然名不虚传，竟有如此神技！倘能达至那最高境界，想必也是不枉此生了。”
“无我无心，乃可通神！这‘通神’境界，岂是能轻易达成。多半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
这时，轻轻脚步声传来。一名身着奇特白色袍服、透着有如夜空般深湛神秘的气息的少女走了进来。在她白皙的粉颈之上，一连串有如弯月的奇形勾玉微微闪耀着光华。
“多谢阁主一路照顾。”少女走到碧乐悠身前鞠躬道谢道。“打扰多日，仁德是来辞行的！”
“不必客气，大家同是流落天涯之人，理应相互帮助才是。天音乐阁势力也颇为不弱，虽然对于公主家国被占一事能力有限。但要护持公主的周全，却还不是问题！妹妹何必急于一时。”对于这个途经大和国时，在海上救助的落难公主，碧乐悠有大有怜惜之意。无形之中，语气也柔和许多，带上安慰之意。
“有劳姐姐费心了。
仁德虽然是公主身份，但更居国内神道教神女一位。如今破教敌人已至，更发出挑战邀请，绝无回避理由。至于安全，有三神器护身，纵使不能破敌，自保护也是无忧！”少女语气坚决，神色虽然颇为平静，但无疑是绝对会践言不悔。
“不知妹妹将要面对的对手乃是何人？”
“此人乃一僧人，据说乃是中原人士。四十年前渡海而至大和，而后大力拓展佛宗势力，将我神道教基业完全压下……〃
第5节 天音悠乐
乐生无垠处，音起洛阳城。
随着清晨的和风飞扬，若隐若现的箫声在洛阳城中盘旋、环绕 。乐起，了无踪迹、响自四面八方。音扬，断续若无、偏又声声入耳。伴着初升的曦阳，悦耳迷朦的箫声在风中轻轻传遍整个洛阳！
淡淡渺渺、朦朦胧胧、隐隐约约、依依若若的箫声在静谧的天地之悠然回荡。灵动处，如翱翔之飞鸟、顺水之浮萍、随风之浮云！空灵剔透之余又如呼吸般自然、矫矫灵动之际又带着分外的宁静平和！
“这便是天音箫的威力？”矗立在一栋高楼上，夜鹰低声嘀咕道。“好象也不怎么样！”
“那是你的境界未到！”无争子沉声自语。“一般乐技能引人遐思、动人心神已经是达到大乘境界！但如现在这般令众人引人入胜之余又不令人感觉到丝毫的惊诧，已经达到反朴归真音乐至境！”
“有那么玄吗？”夜鹰甚为不满地道。口中虽然不满，但已暗暗留意这飘渺无定的箫音。留心之下，只觉得其中蕴涵无尽变化，流畅处如同高山流水、转而又化飞瀑激流、低咽时又似潜行冰底。直至最后，无论涓流细淌、瀑水奔腾、暗流呜咽一尽化作，天涯无尽、大海汪洋！
正沉思中，无声流水已转为天际浮云，翔宇习风。而后流云聚散、风起云荡。风云散合，电闪雷鸣。闪耀光华，璀璨无尽。
然后，漫天风云尽作春风雨露再次回归无边大地……寥寥一曲，自然造化之处尽在其中。
“天道自然！化自然万物于箫音之中，融天地造化于无形之乐。化实为虚，还虚证道。天音之名，确不虚传！”任意凭栏远望，仰首苍穹。往昔镇定从容脸上浮现一抹奇异表情，似激动、似欣慰、似苦涩……其中深刻复杂之处，令一旁待立的无争子也暗中留意，惊诧莫名。
仿若流光逝影般的短短片刻，任意已经敛去复杂表情，似想到什么般低低一叹。
“只是，这凡尘俗世，人心多为外物所蔽。若无通彻空明心境，未必能领悟到天音玄妙！”
联系到夜鹰先前的表现，无争子暗暗点了点头。这等空灵通彻之音大不同于往常凡乐，若是心浮气燥、心绪不静者，很难体味到其中种种奥秘之处。曾经见识过任意在音律上的造诣，对于任意的判断无争子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对于这种空灵天音似乎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熟悉感。但偏偏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似乎自己在无形中忘记了某些事情……似乎为了应和任意所提出的疑问，在空灵飘渺的箫声达到最高顶点之时，另一道带着无边气势、仿若金戈铁马、万马奔腾的琴音响起。琴声如同清涧泉水般叮咚作响，但每一声响就有如重鼓擂在心头，将一切烦杂情绪震散、敲松、供裂。
而后，琴音如清泉从心中流淌而过。将一切烦躁、忧闷、不快等情绪冲洗而净。余下一片安谧祥和的清明心境。
与此同时。箫音再显，和琴声合拍缠绵而奏！先前觉得飘渺无定、细不可闻的箫声在谧静无方的心海中化作无朋狂风。卷起惊涛骇浪，掀起云散云休。
上一刻犹在浪尖，随海浪而舞，惶惶然而不知其所向。下一瞬又高上云端，伴扶风而动，飘飘然而不知其所止。在这起起落落之中，更将天地造化、自然奥妙收于眼底、铭于心间。整个人更觉得万千道灵气穿身而过，痛快淋漓之余又畅快无比。。。。。。。。。。。。。。。。。。。。。。。。。。。。。
洛阳侯府。
感受到空气中飞扬的音乐节奏中所蕴涵的洗涤心神、启迪本心的力量，石之轩双手负背，临窗仰望，目视白云深处，至上天穹所在。低低沉语感叹：“白云深处，碧海青天！天音悠乐，炼魄洗神……果然是青出于蓝，青出于蓝……不枉我苦心安排一番，只是，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下去了……”
“厉害，厉害！”在整个洛阳城中绝大多数人沉于乐中时，闭目静思半晌、若有所得的任意眼中爆出一抹精芒！“天音，引乐！原来如此。”
“天音箫音走空灵，将空灵明澈之境展现淋漓。但此等空灵之境，非心境平和之人不能专于其中 ，故等闲之人往往难以领略其中滋味。
而引乐琴音主沉凝，能将人心中杂念一扫而空，能引人聆听天音之乐！
两者叠加，相辅相成，互补所长，各为依助！两者非合奏不能发挥其最大功效！
天音乐合，果然蕴涵深意！”
“只是，尚要借助乐器之助方能达到此等以音传神之境……心音神曲，你还尚未悟透啊！”任意对空长叹。
右手微摆，往左胸心脏位置微微一按。瞬刹之后，“咚、咚……”轻微玄妙的响声掺入缠绵之音中，无形的震波远远传扬开去。轻微细著但又清晰无比的震响在音乐到处的每一寸空间响起。似乎转瞬之间，玄妙无比的轻响已经在洛阳城中每一个人的心中响荡。
同时，沉醉于先前天音陶冶的人们已经发现，不知何时。那澎湃的心海已经化做无比连绵青山，那巍峨高耸青山下一刻又转为平地桑田！然后是原本的空寂之野化作无比繁华城池，但转瞬间又仅剩荒凉废墟为后人凭吊……最后，天地间一切音响、一切景象化作无声问讯，横亘人们心间：
世道无恒，沧桑轮易！梦世繁华，转瞬飞逝！……于此天地之间，吾将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阁楼之内。音已止，乐已歇。
尚秀芳从引乐琴边起身而立，望向阁楼之外的天空大地：“将一切蕴涵于音讯之中。这等境界，想必就是‘通神’之境！只是，什么人竟然能作到这种境界？”
切实感受到天地间传播的那一道无声的问讯，碧乐悠望空一叹：“心音神曲，神驭天地！无偏无执，心通曲成！……这些，我早就知道。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洒脱——不受世情羁绊啊！”
看到旁边尚秀芳投来的疑惑眼神，碧乐悠淡淡解释：“往昔的一个故人罢了！那时候……”
同时接收到天地间传扬的那一道无声问讯，石之轩恍然卸下千斤重负，先前的缅怀神色转而透出前所未有的轻松笑意，凝视蓝天白云的目光转向某个方向：“任意，这便是你的追求……虽然，这并不能动摇石某将你彻底毁去的决心。但，凭心而论。石某也不得不赞一句：这等胸襟气概，如此意志决心，任意，你确实有凌驾于石某之上的地方啊！”
夜沉如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