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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花魁盼盼-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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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女孩儿家除了坐以待娶,还能怎么样?”大妗拢总就生那么个女儿,宝贝得什么似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心巴望能和豫顥天亲上加亲,奈何那块顽石根本不点头。

“够了你们。”九叔公简直受不了他们,讲不到两句话就卯起来吵,比二岁小孩还令人头疼。“这样吵吵闹闹怎么解決问题?”

“对,干脆把那个风盼盼叫出来,让咱们看看她够不够资格当紫宸堡的女主人。”二伯母这项提议马上获得全体长老的认同。

“至少给她一个下马威,以后才容易把她吃得死死的。”嬸娘已经摆出婆婆的架势了。

治不了顥天那小子,反来欺负一个女孩儿,似乎有失长者的威仪。九叔公躑躅地和豫子扬交换了数个眼神。

“姑且叫她出来看看,倒也不一定要做什么表态。”其实豫子扬和大家一样,均对风盼盼十分好奇,能获得豫顥天的青睞,想必长得很是不同凡响。

“仲魁!”

“我立刻去请风姑娘出来。”易仲魁如获大赦,迅即奔向內堂。

※※※

“不见。”盼盼睡梦中被吵醒,悻悻地拉起被子蒙住头脸。“去告诉他们我谁也不见。”

“不行呀。”小江儿为难地勸她。“大厅上来的都是老爷的长辈,你好歹去打声招呼。”

“长辈很伟大吗?”她露出两只眼珠子,兇兇地瞪向小江儿。“我从小到大没有过半个长辈,还不是活活得好好的。去告诉那些老傢伙,要见我可以,一个人一万两。”

“一万两是……做什么的?”小江儿愣愣地张大嘴巴。

“参观费。”不要以为她不知道那些人包藏着什么祸心,倘使她不是来自青楼,他们还会有兴趣见她吗?

“风姑娘,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谁有那闲工夫跟你开玩笑?”盼盼一下坐起,感觉上身涼铩‘的,方意识到自己犹一丝不挂,慌张地抓住滑到胸囗的被子。

小江儿见狀,手中的青裬衫子适时披往她的肩背。“先把衣裳穿上,免得着涼。”

“谢谢。”盼盼若有所思地道:“你不用服侍我,也不必派任何人来服侍我,我可以料理我自己。”身子稍动一下,即明显感受那来自小腹下的疼楚,床榻上则是一片狼藉。

“风姑娘觉得小江儿手脚不够灵敏?或者不够周到、你告诉我,我一定改进。”她紧张兮兮地低眉垂首,活像个等待受罰的小孩子。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是到这儿来受苦受罪的,哪敢奢求旁人侍候。”由于身分特殊,让她产生要命的自卑感,总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怪怪的。

“受苦?小江儿不懂。你是老爷心爱的女子,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怎么会受罪呢?”提到豫顥天她那表情彷彿像是对天神般的崇敬,真叫人受不了。

“你家老爷要是一天买一个女人,一年买三百六十五个,十年下来,整个杭州城干脆改名叫幸福城好了。”

“哪可能,我家老爷才不是那种人,他连烟花柳巷都不去哩,他是很……呃,清心寡欲的。”小江儿讲完还拚命点头,以强化那句成语的可信度。

“才怪。”依他今早施加于她的凌辱判断,这坏男人根本是头欲壑难填的兽。“你看看这个。”拂开长发,让小江儿清楚看到她身上各处伤痕,证明豫顥天才没有她说的那么呃……仁人君子。

“这……”小江儿非但不表示惊讶,反而粲然憨笑。“老爷一定好爱你,唉,这些小红点看起来好可爱哦。”

她是花痴还是怎么着?

“小江儿,请风姑娘快一点,老太爷和太夫人们等得不耐烦了。”小云儿不敢擅闯,站在簷下拉长着脖子往里喊。

“风姑娘,你都听到了?”小江儿素知那些耆老们的“功力”,惹火了他们,他们搞不好把屋顶都给拆了。

“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而且她为什么要去见那些人?去让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还是去接受三堂会审?

“无妨,我来帮你。”小江儿由抽屜取出五子奩,和一袭湘裙碾絹绫纱。

“非出去不可吗?”

小江儿马上裝出一副可怜巴拉的样子,窃取她的同情心。

“那些人里面,也包括豫顥天的妻子吗?”对男人而言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但于女人则完全相反,正室权大势大,最了不起的尚可母仪天下呢。盼盼担心,万一豫夫人瞧她不顺眼,火起来责打她五十大板,岂不完蛋了。

“我家夫人几年前就仙逝了,老爷并没有续弦,更没有迹!毙〗枚ゼ稓J羨的眼光望着她。

难怪他会饥饞若此。盼盼冷哼一声,对他的“清心寡欲”既嗤之以鼻又极为动容。“他和你家夫人的感情想必相当深厚。”

“这小江儿就不晓得了,我五年前进紫宸堡,她已经去世。”小江儿先用手晕开胭脂在掌心,准备为盼盼涂抹在脸上。

“所以你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问这干么?人家长啥模样,干她底事?可,不知怎地,她就是很想了解。

“知道,全紫宸堡的人都知道。”

盼盼还待问明白原因,小云儿又扯开嗓门大叫:“小江儿,到底好了没?九太爷派人来催了。”

“风姑娘,请转过来,我帮你上妆。”没心情闲扯淡了,小江儿连说话都开始喘起来。

“不必费事,我自己来。”移走五子奩,丟开绫纱湘裙,她往櫥柜东翻西找,掏出一件丫鬟穿的粗布衣裙套上。

“你要穿这样去见老太爷他们?”小江儿诧问。

“没错。”橫竖她又不是丑媳妇等着见公婆,卖身的合约里可没包括“讨好尊长”这一项。

※※※

午时一刻,大厅的屋顶差不多快给掀了。

不耐久候的叔叔伯伯们,有的搬出棋盘对弈,有的索性吩咐佣仆端出酒菜,边划拳边叨唸。婆婆妈妈们则聚成一桌闲嗑牙,共同商议待会儿如何整治风盼盼。

桌上一盘珍瓏,九叔公和豫子扬对面而坐,其余诸人则或站或坐,专心一意地观看棋盘中的变化,霎时倒忘了那个慢吞吞兼皮痒的烟花女。

“小心喽,我要吃你的棋喽。”豫子扬已经连贏三盘,还不肯放点水敬老尊贤一下。

九叔公忿忿地白他一眼,眉头锁得更紧。

棋之所以为棋,虽只黑白二子,却以围剿和杀戮而成局,必斗、争雄为目的。

大夥都明白其间的道理,但没有一个人想得出招数,替九叔公扳回一城,徒然跟着他想得头快破掉。豫子扬博弈精湛,所向无敌,要贏他实在太难了。

九叔公失望地扫过这群“不肖”子孙,无奈地预备弃子投降了。

“观此局,应先封锁,再切断。”人群中突然有人发话,并且非常鸡婆地拈起一只九叔公的白棋,放在黑棋密布的缺门中,顿时整个局势完全改观。

“哈哈哈,我贏了。”九叔公高兴得险险笑岔了气。

“喂,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来湊什么热闹?”死丫头。“还不快干活去!”豫子扬吹鬍子瞪眼睛地橫向那瘦瘦的女孩儿,不觉一愕。“你是什么人?”

“闲人。”女孩冲他一笑,转身晃到另一桌去。

这桌吃酒划拳的有五叔、豫子錫与小舅舅他们。豫子錫技术欠佳,已连着被罰十几杯,喝得整张脸胀成紫酱色。

“不划了、不划了。”他频频摆手求饒,可其他人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再喝下去,我这条老命就报废了。老婆,快来帮我挡一回。”

“我还能挡吗?”原来二伯母醉得比他还惨,已两眼发直,身子摇晃了。

“我来帮你。”那“闲人”又来搅和了。“划漂漂拳、风流拳或是螃蟹拳?”

“你是……”

“管她是谁,有人愿意自动出来当替死鬼,就是天皇老子也不可以放过。”五叔喝醺了眼,抓着人就喊拳。“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眼一挤呀……”

“输了,罰酒。”豫子錫乐坏了,总算有人替他出出鸟气。“又输了,再罰,再罰!”

怎么可能?五叔可是如假包换的酒国英雄,居然接二连三输给一个丫头片子。不名譽呀!

“你是谁?”以前好像没见过,但,又好像很面善。

“对呀,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九叔公和豫子扬、大妗、嬸娘等人也全好奇地围拢过来。

“噯呀,她长得好像……”

“噓,”二伯母要嬸娘先把嘴巴闭起来。“你说你是谁姓啥叫啥谁让你进来的进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不良企图?”哇,好厉害,从头到尾都不用换气。

“我就是风盼盼。”头一遭一口气见这么多老人.盼盼觉得挺新鲜的。

“真……真的吗?”众人心目中所揣想的,原是个浓妆艳抹,珠环翠绕,衣饰华丽得令人眼花撩乱的妖女,千料万料没料到她竟然朴素清雅,脱俗得如同謫貶人间的仙子。

长成这“德行”,该如何整治比较不会让人家讥讽他们以老欺小呢?

尤其糟糕的是,她好死不死居然还像极了一个贏得全紫宸堡爱戴的人。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地面面相覷。就这样放了她岂不太便宜她了?不行,起码得飙两句让她见识见识。二伯母向大妗使了个眼色,即道:“我说是谁呢?原来就是你,你们看长得前凸后翘,谋财害命格。”

大妗马上跟进。“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还划拳吃酒,真败家。”她明晓得这些本就是青楼女子必备的职业技能,竟拿这个来編派她的不是。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屁股都没沾到椅子呢,居然连坐相也批评到。盼盼就知道这些人是存心找碴来的。哼!再难听的话她都领教过了,这点不算什么。

“讲完了吗?还有没要指教的?”她把目光投向九叔公,里头他最老,辈分应该也是最高的吧。

“我们……”方才蒙她举棋相助,有点不太好意思多说什么耶。九叔公訥訥地推豫子扬代为发言。

“你这个……你……这个嘛……”豫子扬嗫嚅了大半天,说的竟是:“风姑娘府上哪里?”

“你怎么不干脆问她今年贵庚,家里父母可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伯母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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