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之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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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着她温热的身体,心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踏实,想着也许就是她该是我期待的吧。而敏和芬可能都只是匆匆的过客,就像我曾看到过的流星,只肯在我的生命里停留短暂的几秒钟。
我知道我不爱卢米,至少现在不爱,因为没有激动一类的情绪在。但在心里我有种莫名的感动和疼惜想给她,就像她肯毫不犹豫地为我承受一切那样。
时至今日,我已经分辨不清我到底应该得到什么样的爱情和这个世界到底想要给我什么样的爱情之间有多大的差距,也分辨不清曾经失去的爱情和将要到来的爱情哪一个更令我遐想。我知道象卢米这样的女孩子稀少,如果错过会可惜。但每当想起芬,我就纠结得想把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我知道我没有勇气去找她,而她也再没有打电话或来找过我。
我们就这样相忘于这都市之中,让对方在自己记忆的水坑里窒息而死,成为一具鼓胀的浮尸,并在被想起时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在每个人的记忆里是不是都有这样的浮尸存在?还有因此衍生的蛆虫在心里随意爬行,肆无忌惮,让人痒不可忍,却又无可奈何。
卢米已经很熟悉君的生活了。
熟悉他呼吸的方式和频率;熟悉他将眉头皱起和痔疮之间的关联程度;熟悉他吃多少东西才能把大便的次数减少到可以忍受;熟悉他对自己和他做爱时的反应要控制在怎样的一个限度内才觉得满意;熟悉他目光呆滞时脑子里翻腾着的都是哪些不可思议的想法;熟悉他难过、孤单、寂寞、寒冷、灰心丧气、难堪、猥琐、狭隘等各种情绪的表情;熟悉他自以为是的孤高自赏;熟悉他大大咧咧的粗心大意,以及诸如此类的等等和他有关的一切。
但卢米看不出君对自己的熟悉。
他不熟悉自己难过时为何要用双臂搂抱膝盖,不,那不是因为冷,所以不需要衣服,而是拥抱;他不熟悉自己孤单时为何要蜷在他的身边,不,那不是因为欲望,所以不需要亲吻,而是抚摸;他不熟悉自己不舒服时为何要独自躲在床脚,不,那不是因为不耐烦,所以不需要解释,而是安慰;他不熟悉自己疼痛时为何要紧紧地抱住他,不,那不是因为兴奋,所以不需要继续,而是停止;他不熟悉自己疲倦时为何要独自躺着,不,那不是因为寂寞,所以不需要音乐,而是安静??
卢米觉得君对自己的漠不关心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但她仍旧决定坚持,她想知道自己为了爱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什么都没有了。”我翻着每个抽屉,希望有曾经剩下的什么被发现,但很快失望,因为抽屉很少。
“那就饿着,我无所谓。”卢米从后面抱住我,把脸颊贴在我的背上。
“可明天呢?”我将她翻转过来。
“我的记录是五天,只喝果汁。”卢米的样子像在开玩笑。
“为什么?”我不相信。
“减肥呀,我曾经是个大胖子,就在两年前,有现在的两个重呢。”她仰着脸开心地笑着。
“卢米??”我拉下她圈在我颈下的手,直视她的眼睛。
“我要和你谈谈。”我尽量严肃起来。卢米噘着嘴,不情愿地和我坐在床边。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将来也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告诉我,为什么爱我?”卢米怔怔地看着我,轻轻地摇头。
“不知道。”她好像被吓到一样不停地眨着眼睛。
“可你应该知道呵。”我轻叹一声。
“和我在一起你将来会后悔的,因为过不上好日子,你不在意吗?”卢米摇摇头,但不说话。
“不知道?”我这样理解。
“不后悔。”卢米用异常肯定的语气说。
我啊一声,仰倒在床上,感觉自己临近崩溃。
第四十三章 找寻失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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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后悔??”卢米流着眼泪这样对自己说,看着在漆黑的对面睡的心安理得的君,心里五味杂陈,无以言表。
“我就要离开,你却不知道??”卢米掩住嘴无声地哭,直到沉沉睡去。
也直到此时卢米才明白以前那么向往的爱情原来只是个如此无聊又弱势的心情而已,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在里面,也不比自己和蕊儿在一起时有多少意思。相反的,比那个还糟,因为自己的原以为和现实残酷的对比之后留下的高不可攀的反差无法弥补。
其实原以为自己应该拥有的也未必就一定要拥有,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不正在于此吗?卢米这样安慰自己,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君这个傻瓜,他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一样呆,还照常每天的生活。卢米想不明白君为什么不在意,是自己不够好吗?卢米觉得对君恨得不行,总有咬他一口,撕下一块肉吃的冲动在心里澎湃。
汇款单中午时到达,让我很欣慰,虽然钱数少得可怜。
“这一次要省着花才行。”走出银行,卢米数着手里的几张票子说。
“能坚持多少天?”我看着她孩子似的开心样子,觉得有趣,好像钱是她挣到的。
“嗯??一个月总没问题??如果不吃肉??”我吓一跳。
虽然这样说,卢米还是买一只鸡和咖喱粉,做很好吃的鸡肉咖喱饭,水平超过西餐店。
可卢米还是心疼他,一边看他大口地吃着,一边在心里觉得很欣慰,以为就是自己这样柔软的心思是让这个世界美好的原因。
傍晚时有电话进来。我接听,是个很苍老的男人声音,叫着卢米的名字。我喊卢米,卢米揸着沾满泡沫的手从卫生间跑过来。
“我在洗衣服,总是这么巧??”她上来就大声地喊。然后嗯两声,回头问我:“这个是什么小区?”我告诉她,她大声地告诉电话那头的人,然后放下电话。
“我爸爸的耳朵聋得厉害,火车从他身边开过他都不知觉。记得有一年除夕的晚上外面的人都在放鞭炮,他却坚持说今晚是二月二,要早早的睡觉,把我气得不行。”卢米向我的脸上和身上抹她手上的泡沫,一边逃开一边快速地叙述。我听得稀里糊涂,想一会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以为可能她的父亲要来接她回家,心里有些忐忑。暗暗地问自己是不是舍得她走,但没有答案,舍得和舍不得一样多少,没有明显的分别。不敢和卢米说,只紧张地等待了一整天,把自己弄得非常累,却没有听到敲门声。
卢米决定要离开了,但总是再等等,就这样犹豫着,并恼恨自己的软弱和多情。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卢米突然说她要回去了,我惊讶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我瞪着目光灰白的眼睛问。
“呆够了??你不爱我??”卢米的眼睛里突然涌入泪水。
“你只爱你自己??你不爱我??”她抽动一下鼻子。我愕然地看她,想不起来该如何挽留。
卢米终于狠下心,或者说,她把心留在这里,让身体离开。
卢米无可奈何,因为已经无路可走。再呆下去只有死得更惨,恐怕连尸体都看不到,卢米不想那样。
“你??怎么办呢?”吃饭时卢米突然问我。
“哦?”我被问住。
“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你要不要来和我们同住?我觉得你一个人挺孤单的。”卢米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怜悯,好像我是个没人要的流浪儿。
“不必了,我习惯一个人。”我负气地说,但不明白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自己。
决定离开之后,卢米终于不再纠结,也因此平静下来。她仍觉得君其实很可怜,也知道就是这种对君的可怜把自己害了,可还是忍不住。
走出那道已经进出过上百次的门,卢米感觉心痛得流出血来,一滴滴,洒落在走过的楼梯上,小区的路上。直到自己家里吧,有谁会看到呢?
那么不甘心结束,却又那么害怕再继续,这就是卢米此时的心情,已经是唏嘘几声了结不掉的沉重。卢米背负着,像背着壳子的乌龟,慢慢地向家里爬,将心里流出的血撒了一地,但没人看见。
站在阳台上,我看着卢米穿着她来时的衣服缓缓地走过小区,萧索细瘦的身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条,渐渐消失在转弯处。
想着她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我却从不曾为她买过什么;想着这半个月里最好的饭食不过是鸡肉咖喱饭;想着每当和我缠绵时她都要忍受的被坚硬撕裂柔软的疼痛;想着我对她爱理不理的冷漠;想着她一个人孤独地在厨房里忙碌,流着满头的汗水;想着她来月经时自己一个人蜷在椅子里忍受肚痛,而我只和我狗屁不值的小说拼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关心的话;想着她用脸盆洗全部的棉织品,用时一个上午和半个下午(洗衣机坏掉了),那时我在上网和睡觉,并心安理得;想着她寂寞地洗碗,细嫩的手上有被破碎的瓷片划伤的细痕。我以为那一定很痛,但没有想起问她;想着很多次的食品危机和挨饿;想着她一个人无助地洗澡,没有人帮她搓那么美丽的背;想着她买菜回来时摔倒在楼梯上,跌破膝盖,我用一条创可贴草草了事,导致发炎,留下一道细长的疤,至今清晰;想着每当我心血来潮时她从不拒绝,不管喜不喜欢都安静地顺从;想着她对这些不曾有一个字的埋怨;想着她说过的那句话:“你只爱你自己??你不爱我??”
我恍然明白敏为何离去,我为何与芬相忘于这座只爱自己的城市里。
又剩下自己,环视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很失落。
但还是努力恢复曾经为了敏而努力过的生活,不过这一次是为了我自己,我心里很清楚地知道。找出T恤衫、运动短裤和已经开裂的跑步鞋,不穿内裤跑十公里,让汗水从龟头上滴落。然后给自己做简单的早饭,大米粥里打两个荷包蛋,是敏留下的传统。
坐在电脑前和文字拼命,已经干掉三万多,读起来要半刻钟,改来改去的很麻烦,同时觉得越写越没有意思,因为不知下面该如何,迷茫得一塌糊涂。但知道自己已经厌倦了‘复印生活’的日子,而这是唯一让生活不重复的手段,所以不敢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