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物语-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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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当珍藏品还是发泄物?”她的论点有些怪异得合理,叫他我从反驳。
“女人嘛!谁都喜欢被珍惜,但是用婚姻来钳制一生的自由,我宁可当短暂的发泄物。”在她的看法中,自由比生命更可贵。
他愕然。“女人不是都爱幻想一长如梦的婚礼?”有谁愿意当男人玩物,她太……
怪异。
“杀了我吧!”她佯装出痛苦不堪的表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放,两着皆可抛。”
沈烈阳有片刻的怔忡。“你不相信爱情还是婚姻?”
“两者我都信,只是我福薄缘浅,爱情忘了修学分,婚姻素养薄如纸,能不沾脚就阿弥陀佛了。爱情和婚姻都太危险了。会搞得人像神经病,哭笑不得。
“危险?!”他头一回听闻如此荒谬的言词。
“是呀!天会变,地会变,人心岂有不变的道理,全心信赖一个人好比走危木,一阵轻风拂过,定力不足的人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在社会打滚数年,形形色色的男人她见过了,有点地位的人不安份,没钱也想攀龙附凤,为利为权受伤害的女子何其多,总归一个爱字拖累。
层出不穷的例子比比皆是,受暴力威胁的无助妇人,惨遭凌虐的幼童,甚至亲生父亲蹂躏未成年的女儿长达数十年,这等乱相叫她寒了心。
与其将一生糟蹋在男人手中,不如自在畅意地过一生,快乐地当个单身公害去荼毒男人。
爱别人太辛苦,爱已最轻松,因为天底下没有会背叛自己的人吧!
“你不像如此悲观的人。”沈烈阳太用心听她的谬论,早阳已高升。
“哈……哎喲!好疼。”她笑得太过分扯痛了伤口。
几乎是发射性地,他立即来到他身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没……没事,小伤而已。”她挥挥手,抬起笑趴的额首一瞧。“你……咦!你的脸……”
难堪浮上沈烈阳完整的脸,倏地跳离她三步,他藏拙地捂住另一半脸,鄙夷的蔑色来自内心。
“不要看,我不想吓着你。”
左天绿可爱地托着腮,一双轻滢滢的水眸圆睁着,嘴角自然往上扬,饱含着无限笑意,原来他……害羞呀!
“别这样啦!沈……沈大哥是吧!一个人的外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讨不讨人欢心……呃!我的意思是相由心生,心善则面慈。”
记者兼社工的身份,她看过更糟的情况,他的情况算是小儿科,不足为奇。
“你不怕?”他背着光冷沉着嗓音问道。
“我是全方位的记者,最常跑的是社会新闻,你该感谢你还活在美丽的世界上,如果你看到车祸现场惨况……”
言下之意,人活着就是一份喜悦,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有再世为人的机会。
“你敢看支离破碎的车祸现场?”这下子他反而被她吓得不轻。
“生与死本是一线之间,家父是医师,心、肺、肝、脾早看到不想看,大肠小肠流满地又算什么,我可以边拍照边吃卤大肠呢!”
人脑、猪脑、犬足、人足,不都大同小异,人吃万物都不觉惊,何需畏惧那一截截死人的肢体,它又不可能跳起来掐住活人的脖子。
活人可比死人恐怖多了,像她家那几位整死人不偿命的高手,那才是生不如死的最高指标。
“嗄?”
沈烈阳微微变了一下脸色,胃袋有些酸液翻搅,镇定地把持冷然的表情不为所动。
他开始怀疑自己救了一个怎样的女子,她是林中精灵还是湖底水妖,勇敢到近乎麻木。
“听过浴火凤凰的传说吗?轮回五百年将凤身投于烈火中重生,不畏火之灼烈地奋不顾身,为的只是一个字!活。”
她忽然觉得严肃,掐着喉咙发出卡通人物的声音。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必伤心呐!我就觉得你满性格的。”
他想忍住不笑,但她逗趣地扮了个俏皮的鬼脸,原本峻然的脸孔竟出现一道微波,轻扬的笑声连他都惊讶。
“对嘛!人要轻松过日子,何必苛待自己,有得吃就吃,有得睡就睡,天塌下来,咱们就挖洞当地鼠,不一样是人生吗?”
她是逍遥派弟子,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
眼泪使人悲,笑声让人欢,何苦为难自己。
“你……”他很想说她天真,但是……“我很羡慕你的乐观。”
真的很羡慕。
“其实你把自己压抑得太深。”她向他招招手。“一笑能解百忧,来试试。”
唉!他眉头一皱,下意识不以正面对她,那份自卑早以根深蒂固,心结无法在一时间解开,她是那么美丽,自己却……满脸沧桑。
想扳起冷脸骇人,可是一想起她的大胆就作罢,自讨没趣而已,说不顶她还嫌不够威仪呢!
“饿了吧!我叫下人煮点热食。”他有意识跳脱话题,藉食物转移。
说到心坎里,她真饿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沈大哥。”
“叫我烈阳吧!”沈大哥总有一段距离感。
“好呀!烈阳。”她突然停了一下,“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有。”她难得温柔地回答。
“不过我怕你不清楚,我再自我介绍一次,左右的左,天下的天,绿草如茵的绿,正职记者,副业社工。”
副业……“社工?!”她?他怀疑地挑眉。
“就是社会工作者呀!别看我人小不长眼,拚起来连菩萨都得敬我三分,你呢?”
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烈阳有所保留地说道:“正职是投机客,副业是涂涂水彩。”电视机由于沈家在火灾前拥有一家国际连锁公司,养伤以及脸上的伤疤缘故,他以电脑及电话遥控公司运作,并操纵股票市场。
他本来就是位商业奇才,慎选忠诚优秀的属下在公司坐镇,所以他的时间相对的空出许多。为了抒发心中的不平,他将怒与怨表现于画纸,抹出人生的悲喜面。
“还不错嘛!像我二姐夫的正职是宠老婆,副业是挨拳头,很堕落的男人是不是?”
唉!简直是人神共愤。
他不解地转过头,疑惑使他失去戒心。“我不懂。”
左天绿暗自窃笑他的不知不觉。
“很简单,我二姐夫是黑帮大哥,平常有一堆手下供其使唤,偏偏大哥娶了个悍妻警官,爱得太深只好笑着说老打得太轻。”
“你二姐是警察?!”他似乎在接受她的惊奇。
她像个孩子般清纯地眨眨眼。“我没告诉你吗?”
他摇头。
单纯并非左天绿本色,她一向善于利用无邪的天使脸孔去套取新闻,但是她却信任沈烈阳,毫不犹豫地将周身的故事告诉他。
上至老爸阴险的逼婚,下至么弟为避女佯装玻璃,大姐的恋爱趣事,二姐的被绑上礼堂,好笑的采访过程等等。
时间在她丰富的表情以及多变的眼神中流逝,她正要提起此次的以外,门突然被打开,狂放的笑语亦跟着中断。
“少……少……爷你……”
老管家结结巴巴着瞠老眼,半晌失去语言能力。
第三章
“绿儿,你已经笑了快半个小时,不累吗?”
从老管家被他的笑声吓跌在地扭了脚,她的笑容就没停过,从大笑、浅笑、闷笑,到现在的窃笑,沈烈阳不得不提醒她收敛点。
虽然出糗的是老管家,但他总觉得她笑得很诡异,活灵灵的双眸尽在他身上打转。
因为火灾发生时,老管家和两名下人,送醉酒的客人回家逃过一劫,一场喜事的结束竟是悲剧的开始,这是始料未及的事。
“笑是健康快乐的保证,怎么能说累呢!?”太……太好笑,竟然有人被笑声吓倒。
天下事无奇不有呀!
“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嘲笑我呢?”她真的给他这种奇怪感觉。
她无辜地吐吐舌头。“哪有,你多心了。”
“是吗?”粉红色的舌尖尝起来的滋味……他的心有着渴望。
“老管家年纪大了,老人家比较爱大惊小怪,又不是见鬼……”左天绿赶紧捂嘴赔笑。
他落寞地摸摸脸。“我这张脸比鬼还可怕。”
左天绿最讨厌看人愁眉苦脸,她不在乎他手上火烧的疙瘩伸手握住,用十分诚恳的态度直视他变形的侧脸,不容许他逃避。
生命是值得尊重的,没人该被看轻,尤其是自己。
“谁敢说你可怕,我是愈看愈顺眼,你这叫个性美。”说着说着,她直接抚上他的脸。
来不及退却的沈烈阳背脊一凛,感动油然而生,任由她娇柔的玉手在脸上又捏又扯,活像人偶一般不敢移动,眼眶中有丝湿意。
他可以有幻想吗?他能希望留下她吗?
那份悸动冲破冰封的心,在这一瞬间,他深刻地体会到一件事——他,爱上了她。
爱来得凶猛急切,他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全臣服在她的笑靥下,甘愿投降。
只是,他能爱她吗?
或者——她允许他爱她吗?
“土司和蛋都冷了,我叫他们再做一份。”
坚持不浪费的左天绿收回手,不经意发觉他眼中的失落,聪颖如她岂有不知之理。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猛一震,口中的咖啡全梗在吼咙,激烈地咳了数声才恢复,不知该惊讶还是该赞叹她细腻的直觉。
“我发现你不是天使,而是恶魔投胎。”他局促地擦擦溅到手的咖啡渍。
可怕的女人,哪有人直截了当地问人是不是喜欢她,害他差点呛死,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她很得意地叉了一小块蛋黄嚼着。“没关系,我爸爸养了我们姐弟二十几年,最近才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天使儿女是恶魔转世。”
“嗄?!”
沈烈阳有种不安的觉悟,好像他的一生即将沦落万劫不复之地步。
“对了,烈阳,我可不可以暂时在你这里养伤,我伤得好重哦!怕死在半路。”她口不择言只为……算计。
“不许乱说话,你爱住多久都成。”沈烈阳是求之不得,明知她伤势已无大碍。
认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当个旁听者。面对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对她的了解可为她写一本传记,名为“天堂中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