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霁by小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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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梁成的嘴里面得知了一些关于这个岳枫的情况,他是从江苏的一个县中转来的,具体的细节也搞不大清,反正家里既没权又没钱,好象还挺穷的,不知用什么手段转过来的。梁成伸着舌头给我们讲这个岳枫背书奇牛无比,《劝学》读了三遍就一个字不差了。我暗地里想,他准是老早背了不知多少遍。
开学以来我几乎没和他说过话,见到他时,他总是抿着嘴,不说话,象是个哑巴。
嘴上不说话,我心里嘀咕:有了他,我这全班第一的位置还能保住吗?
不过我的顾虑很快就被证明是多余的,岳枫的语文虽然好的出奇,但他的理科成绩远不如我。物理的单元测验我第一个交卷,95,他只有83分,化学的第一单元他80,而我则以93分高高在上。
没有了竞争,我也就不再把这个哑巴放在心上了。
我和郭岚岚拣了个周末,去康西草原。
我原来以为骑马就象骑车一样简单,电影里无论男女老幼,在关键时刻只要有匹马就可以飞身而上,伏鞍狂奔,然后敌人在身后一声长叹:『又让他给跑了!』可我在马上就象是个傻子,让马跑,它停,我想停,它撩开蹄子就往四个现代化奔,颠得我差点儿摔下来。郭岚岚笑得直打跌儿,说我是伪军。
那两天都住在帐篷里,喝奶茶,吃烤肉,坐在高高的苍穹下唱歌,感觉挺好。
晚上和其他游客们围坐在篝火旁烤肉吃。我的肉串好象基本上不是没熟就是焦了,我把一根烧糊了的肉串儿喂给郭岚岚,她哼的一声,用两个小拳头轻轻打我。我一边笑着享受着她拳头的按摩效果,一边自己吃着这不成功的作品。
她打着打着,突然两只手搂住我的腰,头倚着我的肩膀。
我一楞,任由她靠着。
她抬着头,望着无边黑夜和灿烂星空,缓缓地说:『这样真好,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这话我总在老妈泪眼朦胧捧着一大堆手纸看台湾电视剧时听到。
我嚼着发苦的焦肉,含糊地说:『恩哼。』
我的确觉得在这美景之下,烤烤肉,休息休息,聊聊天真好。可我觉得遗憾的是,郭岚岚这么主动地倚着我,这个重要镜头居然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旁边倒是有不少的游客,但都是陌生人,他们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们。喂喂喂!小声议论什么呢?我知道你们窃窃私语讨论的是中学生早恋的问题。
转眼运动会就要到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体委姚志直拉肚子,哎呀哎哟地在不断徘徊在五谷轮回之所,运动员报名的任务就全落到我的头上了。其它项目倒还好凑合,可这三千米的两个名额可愁死我了,好说歹说让长跑最牛的黄翔健『看在我的面子上跑跑』,然而另一个名额却没任何男生愿意上,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那些平日里和你近近乎乎的狐朋狗友们都成了被俘的地下党,宁死不从。我一下成了不受欢迎的人,走到哪儿他们都象躲麻风病患者一样躲着我。后来过了运动会,梁成坦白说有次下课他想去上厕所,看着我去,怕我给他上思想教育课,拼命忍住,于是下一堂化学课盯着化学老太炮制的剧烈的化学反应感觉是自己膀胱在爆炸。
那天课间,我趴在桌子上,周围方圆十米之内照例没有男生。于是我寻思着是不是该悬点儿赏吸引那些见利忘义的家伙。忽然身后有人拍我,我扭头一看,是岳枫。『啊?有事儿?』开学以来一句话也没和他说过,猛然见他找我,有点儿纳闷儿。
『是不是没人报名三千米?』他的口音带着南方腔,却挺好听。
『啊……对!哎哟畏,愁死我了,没折!』
『要……要是实在没有人报名的话,你就拿我充个数吧!』
『你?』我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要实在没人上的话。』他重复说。
『太好了!太好了!』我一下跳起来,象抓住了救命稻草,『现在就是没人上!来来来,签一下名儿!』
我从抽屉里翻出运动会的报名表,让他在三千米那项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迟疑了一下,说:『还是等几天吧,实在没人了再让我充数吧。』
『别别别,』我一把把他按到椅子上,生怕他反悔,『就是你了,大恩人,快签吧,运动会没几天了!』
他想了想,说:『那好吧,可到时你们别说我给班上丢脸!』
我笑着说:『谁敢?谁敢说我抽他!』
他也笑了笑,这是他转到我们班上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他笑。他平时就总抿着嘴,笑起来时好象还要抿起嘴似的,使他的牙齿只含含蓄蓄地从唇间露出一条缝。我这才注意到他长得挺象苏有朋,就是瘦了些。
他拿起我递给他的笔,在报名表上认认真真地写下了『岳枫』两个字。
他的字迹又端正又清秀,在那一堆歪七扭八的签名中显得格外突出。
我接过他填完的报名表,拍着他的肩膀说:『就冲这个,咱以后就是哥们儿了,多谢你了!』
他还是那样含蓄地笑,说:『我又不是帮你吕霁一个人的忙,你谢我干什么?』
我赶忙说:『瞧你说的,我不跟你客气。以后别叫我吕霁了,叫我小霁子,大伙儿都这么叫我。你呢,我也不叫你岳枫了,叫你小……』我本来想照葫芦画瓢儿,叫他『小枫子』,可话到了嘴边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小疯子』。
他见我沉吟,说:『小疯子是我从小到大的外号,你还是叫我阿枫吧,我们那儿都这么叫。』
我点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说:『阿枫,真够行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是在课余时间里见到阿枫,他肯定在跑。无论他去哪儿,都是认认真真地摆臂动腿向前奔,从办公室跑到教学楼,从教学楼跑到实验室。远处看他消瘦的身形在校园里跑来跑去,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比他高比他壮,却没有勇气去跑。
再过三天就是运动会,我开始瞎忙了,开班委会分配任务,指派这个负责写稿子,这个负责买汽水,那个负责到场边服务,再安排一大堆嗓门大的女生做拉拉队。另外我还要当整个运动会的播音员,光排练就占去一大堆时间。
中午放学,我拿着饭盒去打饭。经过漫长的冬天,北京的春天虽然风沙大一些,但当头的阳光总能让我心情放松愉快。在阳光的抚摩下,我看到岳枫正背着他的军用包走在我前面。
我走上前,拍拍他,问:『怎么?阿枫?为什么不跑了?』
他见是我,解释说:『再过两天就是运动会了,我想这两天休息休息。』
我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瞟到了他脚下的鞋。他穿的依然是他开学时穿的那双回力鞋,鞋面倒是干干净净,但有些泛黄,显然是洗过很多次了。我注意的是在鞋面的前部,大脚趾所处的位置上边已经被磨开了,隐隐能看到鞋里的袜子。我暗想着这一定是他这些日子跑步跑出来的。
他见我没说话,便问我:『咱们班这次运动会能拿第几?』
『咱们班的短跑挺强的,我原来担心姚志的病,那几天他上厕所的次数比我一年上的都多,现在他没事了,女生那边也不错,但三班的田赛特神,你知道他们班的那大胖吧?铁饼、铅球、标枪全是他的!我估计到时候就是咱们班和他们班争第一了。』
『希望咱们班能赢!』他很认真地说。
『说不定到时候就指望你阿枫拿分了!』我开玩笑。
他微微笑了笑,还是抿着嘴,没说话。
我问他:『你家住的近么?』
『不是很近,在东直门。』
『那你干嘛不在学校吃中饭呢?省得中午你还要跑来跑去的,也不能休息。』
他想了想,说:『学校的菜又贵又不好吃,家里我妈烧的要好吃多了。』
『真的?我可觉得学校的菜比我妈烧的好吃。』
『我妈烧的菜别人都说特别好。』
『那赶明儿我可要去你们家蹭饭了!』
他望着我,说:『行啊,没问题!』
我们已经走到路口了,一边通向食堂,一边通向大门。
我说:『行了,我去食堂了,下午见啊!』
『下午见!』
打完饭,和梁成他们围着张饭桌吃饭。
『今儿我在操场看到三班那大胖儿了,』严浩边嚼着香肠边说,『他坐在场子里,和他们同学瞎贫,也不知说到什么,捡着地下的铅球随手向场子里一扔,我操!我看起码比咱们班罗勇远出三四米!』
『坐着扔的?』我问。
『啊,可不是?他小子就不是人养出来的!』
梁成眨巴眨巴眼睛,说:『你们看他象不象魔兽里的胖儿?』
我们想想,一起大笑,饭喷得桌上到处都是。
严浩吞下最后一片香肠,又说:『你们注意没有?哑巴今儿不跑了。』
他说的『哑巴』就是岳枫。
我解释说:『我刚刚问了他,他说是这两天休息休息。』
严浩阴笑着,把头凑到前面,低声说:『咱们班女生可注意上他啦!』
有人在半里地外轻轻说句话,梁成的耳朵就能分辨出这句话里有没有『女生』,于是他一下兴致上来了,问:『是么?我在他旁边我怎么不知道?』
『你想,成天在校园里瞎撂蹄子,还不让别人注意?不过你们知道咱班女生管他叫什么?』
『不叫他‘哑巴’?』
严浩忍着笑,脸上的肌肉颤颤的,说:『她们管他叫‘跑破鞋’!』
梁成、叶少波合着严浩一起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引得周围饭桌的人都往我们桌看。我死死盯着严浩那扭曲的脸,没说话。
严浩的眼泪都笑出来了,说:『你们想想,到时候全校都盯着三千米的比赛,咱们班的女生一起喊……』
梁成接过话来:『一起喊:‘跑——破鞋’加油!』他故意把『破鞋』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