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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汉情缘--(步步为营)  作者:桐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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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慈眉善目地解释道:“紧着刮出的发髻才油光水滑,纹丝不乱。”我却觉得她面目狞狰,吸着冷气道:“快点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哪里是梳头,简直可以堪列为酷刑。”
  
  红姑道:“我去请客人们都回去,顺便命人打扫屋子,换过纱帐,点好熏香。”说着就要出去。我忙示意婆子停一下,“你打算如何和客人说?”红姑道:“这有何不好说,就说公主来,一替我们宣扬了名声,二任他是谁也不敢有异议。”我道:“不好,你找个妥当的托词把他们打发走,这次的钱全部退给他们,然后再答应他们下次来园子,一应银钱全免。”
  
  红姑皱了下眉头,我道:“舍不得小钱,挣不到大钱。公主的威势我们自然要借助,但不能如此借助,有些仗势欺人了,传到公主耳中不是好事。”红姑笑道:“好!都听你的。”临走时又对婆子道:“仔细梳,我去去就回。”
  
  一个婆子三个丫头,花了顿饭的时间才替我梳好发髻。又服侍我穿红姑拿出的衣服。
  
  “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乌发蓝田玉,云鬓玳瑁簪。雪臂金花钏,玉腕双跳脱。秀足珍珠履……”
  
  我口中喃喃自语着。我也许的确是小家子气,已经被珠光宝气熏得头晕目眩,红姑说什么就什么,我怀疑她是否把自己的全副家当都放在了我身上。
  
  我无力地说:“可以了吧?你得让我想想待会见了公主说什么……”正在上下打量我的红姑一声惊叫,指着我耳朵喝道:“摘下来!”
  
  我摸了下耳朵,上面带着一个小小的银环,立即听话地拿了下来。红姑在她的妆奁里翻弄了会,取出一副沉甸甸的鎏金点翠花篮络索。看来还得加一句“耳中双络索”
  
  红姑亲自替我戴好,一面絮絮道:“妆奁是唯一完全属于女子的东西,我们真正能倚靠的就是它们,美人颜色男子恩,你如今有些什么?”
  
  我只知道点头,她还要仔细看我,我忙小步跑着逃出了她的魔掌。心静下来后,忽觉得如此盛装有些不妥当,转念一想,算了,都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公主应该要到了,没时间容我再折腾一次。
  
  园内闲杂人等都已经回避,我立在门口,安静地等着这个一手促成卫氏家族崛起,陈皇后被废的女子。
  
  公主的车辇停在门前,立即有两个十七八岁的侍女下车,我躬身行礼。她们看到我的装扮,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立即又流露了满意之色,向我微露了笑意。看来红姑的做法也对,人的衣冠人的礼。
  
  两个女子侍奉公主下车,一身华服的平阳公主立在了我面前。眉梢眼角处已有些许老态,但仪容丰瞻华美,气质雍容优雅。
  
  她柔声道:“起来吧!今日本宫是专来看歌舞的。”我磕了个头,起身领路,恭敬地道:“专门辟了静室,歌舞伎都在恭候公主。”
  
  方茹、秋香见到公主很是拘谨,公主赐她们坐时,她们犹豫着看向我,我微点了下头,她们才跪坐下。李延年却是不卑不亢,恭敬行礼,坦然坐下,公主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我立即道:“这是操琴的乐师,姓李名延年。”公主点了下头道:“开始吧!”我道:“这套歌舞比较长,平日我们也是分几日唱完,不知道公主的意思是从头看,还是指定一幕呢?”
  
  平阳公主看着已经站起的方茹和秋香道:“就捡你们最拿手的唱吧!”方茹和秋香忙行礼应是。
  
  秋香先唱,是一幕将军在西域征战时,月下独自徘徊,思念公主的戏。秋香的文戏的确比她的武戏好很多,但更出彩的却是李延年的琴声。
  
  这是我第一次命李延年为客献曲,而且特地用了独奏,因为他的琴艺,整个落玉坊没人可以与之合奏。
  
  弦弦思念,声声情,沙场悲壮处缠绵儿女情,彼此矛盾又彼此交映,秋香在琴声的引领下,唱得远远超出她平日水平。
  
  方茹与秋香合唱一幕送别的戏,方茹这幕戏本就唱得入木三分,再加上李延年的琴声,立在公主下首两侧的两个女子眼眶都有些发红。公主神色也微微有些发怔。
  
  方茹和秋香还未唱完,门就被人拉开,公主的仆从道:“霍少爷求见公主。”他话还没完,霍去病已经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公主笑道:“你还是这急脾气,被你舅舅看见又该说你了。”
  
  霍去病随意行了个礼,笑坐到公主下首,“他说他的,我做我的,实在烦不过,躲着点也就行了。”
  
  公主道:“躲着点?你多久没有给你舅舅请安?我怎么记得就过年时你来拜了个年,日常都专捡你舅舅不在时来,这都快半年了,好歹是一家人,你……”
  
  霍去病忙连连给公主做揖,“我的好公主舅母,您这就饶了外甥吧!进宫被皇后娘娘说,怎么连一向对我好的舅母也开始说我了?以后我可不敢再去公主府了。”公主摇摇头,继续听歌。
  
  公主一扭头,霍去病的脸立即从阳春三月转变为寒冬腊月,冷着脸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狠狠地盯向我的眼睛。
  
  我装作没看见,侧头看向方茹她们,他却目光一直没有移开。好不容易挨到方茹唱完,方茹、秋香、李延年三人都跪在下面等候公主发话,他的目光才移开。
  
  “唱得很好,琴也弹得好,不过本宫不希望这出歌舞再演。”方茹、秋香闻言,脸上血色立即褪去。
  
  公主看向我,我忙起身跪到公主面前磕头,“民女谨尊公主旨谕。”
  
  公主笑着点了下头,挥手让方茹她们退下。她细细看着我,点头赞道:“好一个花容月貌,偏偏还有一副比干心肠,也算有勇有谋……”
  
  霍去病起身走了几步,挨着我并排跪在公主面前,打断了公主的话,“去病要给公主请罪了。”说着请罪,脸上神色却仍是毫不在乎。公主惊讶地笑道:“你也会有错处?你们去看看今日的日头是否要从东边落了。”两名侍女行礼应是,低头退出了屋子。
  
  “此事说来话长,还要从去病和这位金姑娘初次相识讲起……”霍去病一面说话,一面在袍袖下探手来握我的手。
  
  汉朝服饰讲究宽袍大袖,我们垂手跪下时两人的衣袖重重叠叠在一起,正好方便了他行事,我惊觉时,他已经碰到我的手指,我立即曲中指为刺去点压他的曲池穴,他笑对着公主说话,手下反应却很是迅速,避开我中指的一瞬掌压我掌心,然后立即合拢将我的手收到了他掌中。
  
  他还挺得意,笑着侧头瞟了我一眼,手轻捏了下我的手。我抬头看向公主,公主正听到紧张处,盯着霍去病,眼睛一瞬不瞬,似乎她也正在被沙盗长途追击,生死一线。
  
  我撤了力气,手放软尽力缩向他掌中,他说话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下,侧头微带纳闷地看了我一眼。
  
  我低垂着头跪着,一动不动,慢慢但用力的把我的指甲掐向他手心,拜红姑所赐,我有三个指头是“纤红玉指长”。他眉头皱了下,我嘴角含着丝笑,倒看你忍得了多久。
  
  “……可我们又迷路了,沙漠中没水又不认识路,肯定是九死一生的……哎哟!”他忽地一声惨叫,公主正听得入神,被他一声惨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我也被他吓得手一抖,紧张地看向公主,再不敢用力。
  
  公主惊问道:“怎么了?”霍去病依旧握着我的手不放,“觉得好象被一只心肠歹毒的蝎子咬了口。”公主一惊就要起身,我忙回道:“这屋子里点着熏香,公主来前又特意仔细打扫过,任何虫蚁都绝不会有。”
  
  公主却仍旧是满面惊色,想起身的样子,我无奈下,求饶地看了霍去病一眼,轻轻捏了下他的手。
  
  霍去病笑着说:“啊!看仔细了是不小心被带钩刮了下。”公主神色放松,笑看着他道:“毛手毛脚的,真不知道你象谁?后来呢?”
  
  霍去病继续讲着,我一肚子火,欲再下手,可指甲刚用力,他立即叫道:“毒蛇!”我一吓赶忙缩回。
  
  公主疑惑地问:“什么?”他一本正经地道:“沙漠中毒蛇,毒蚂蚁,毒蜂什么的不少,又很喜咬人,不过只要你一叫,他们就不敢咬了。”公主一脸茫然,莫名其妙地点点头,他又继续讲他的沙漠历险记。我心里哀叹一声,算了,形势比人强岂能不低头?由他去吧!他也松了力道,只是轻轻地握着我。
  
  等他一切讲完,公主看着我问道:“你说她编排这个歌舞是为了引你注意?”他道:“正是。”说完也侧头看着我,眼睛却第一次寒光逼人,冷厉的胁迫,握着我手的力道猛然加重,真正疼痛难忍,我脑里念头几转,忙也应道:“民女胆大妄为,求公主责罚。”他眼光变柔,手上的力量散去,看向公主道:“这所有事情都是因去病而起,还求公主饶了去病这一次。”
  
  公主看看他又看看我,轻抿着嘴角笑起来,“好了,都起来吧!本宫本就没打算怪罪金玉,也管不过来你们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你自个瞎忙活一通,本宫倒乐得听个故事,只是第一次听闻有人竟然能驱策狼群。”
  
  霍去病满不在乎地道:“这没什么希罕,走兽飞禽与人心意互通古就有之。春秋时,七十二贤之一,孔子的弟子公冶长就精通鸟语,后来还做了孔子的女婿。舅父因自小与马为伴,也是极知马性,驱策如意。西域还传闻有能做主人耳目的鹞鹰。”
  
  公主释然笑道:“是呀!你舅父的那匹战马似乎能听懂你舅父说话,你舅父只要抽得出时间就亲自替它刷洗,有时边洗边说话,竟然象对老朋友,我看你舅父和它在一起时倒比和人在一起时说得话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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