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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乱世逢君殇流年+番外 作者:玖珘(晋江2012-10-04完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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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莞尔一笑道:“虎虎生威、
  生龙活虎,那可都是形容男儿的,女儿叫大虎,这母老虎的震慑力,可一点不比“病已”、“去病”什么的差哦。”
  “好,封号为全,小名大虎,我们的女儿定能逢凶化吉,顺遂安康。我们是容于一山的二虎,现在又有了大虎,若水,什么时候能为我再生一只小虎呢?”
  孙权笑着拥向我,我畅快的笑声盈盈,轻捶他的肩膀。
  正是笑闹间,太初宫的门忽的大开,谢氏云鬓纷乱,裙裾濡湿,怀抱着一对婴儿跪在了孙权面前。
  我瞧她被大雨淋得不甚狼狈,便取了干布为她擦拭,两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啼哭不止,显然是被雨水呛着了。
  谢氏立起后,行了个礼,仍是不肯放下怀中的一双孩子,怯怯道:“原是我唐突了,今日我去甘露寺进香,祈求妹妹能顺利产子,刚刚祈祷完毕,便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静玄大师说这是寺里新收留的弃婴,是对孪生兄弟,我一见着就觉得与这孩子有缘,便擅作主张把他们领了回来。求吴侯恩典,让我的下半身有个依靠。”
  “孤尚年轻,你就领了两个孤儿回来充作孤的儿子,岂不惹得外人笑话。孤若是认了他们俩,那岂非算作孙家长子,原是外姓孩子,不知根知底,万一是个狼子野心的,叫孤如何顺当地教养自己的孩子。”孙权态度冷漠,眼神一丝也没落到那两个孩子身上。
  我是知道孙权对于子嗣纷争之事一向是看的很重,否则也不会极力排斥接绍儿回来,免乱了根基,更何况如今是两个孤儿,还要算在他的名下,更是难上加难。可我对谢氏心存愧疚,总觉得我对孙权的占有是建立在剥夺她自由之上的,既然有此机会缓和我的愧疚,何不顺水推舟?谢氏已猜想到了自己孤苦一生的命运,遂带了两个孩子回来充作自己所生,否则漫漫余生,她该如何活下去?
  我上前抱起其中一个男婴,白嫩水灵,已生出了几颗稚牙,婴儿的腿抵着我的肚子,愈发触动我的母性情怀,我含笑道:“我喜欢这一双孩子,若水与谢氏一同求您,留下他们吧。一则、孩子原是为我祈福时遇上的,那便是天赐的缘分,二则、张太医说过大虎先天不足,如果有这双健康的孩子护着,胎气定会旺盛,三则、惜柔姐姐恕我心狠,曹操总以丞相身份要求吴侯遣送质子去许都,若是到了拖不得的时候,养子总比亲子牵挂少,吴侯说是与不是?”
  我定定的看着孙权,前两点原因不过寻常,但这第三点,本是我说的违心话,因为唯有关系到政治,孙权才会回心转意,重新审度此事。
  显然,他已经默许了,细细打量了两个孩子许久,笑得促狭道:“大的叫孙登,小的叫孙虑,既留下了,好好教养着,我瞧孩子
  的额发生的高,很是有慧根呢。”
  我嫣然一笑,抚着自己的肚子,心想着孙权虽可以板着脸,仍难掩慈爱,既认下了这段缘分,吩咐了要好好教养,怎可能送去做质子呢?
  他终究是善良的。
  


☆、鲁班

  谢氏再未带着两个孩子到我面前晃悠,连尚香也来的少了,许是将我说的质子一事作了真,误解我生性凉薄。
  肚子愈发大起来,圆滚滚,像吹足了气的皮球,脚也肿得厉害,唯有和软细腻的蜀锦绣鞋穿着略感舒适,有时对镜习步,步履蹒跚的走姿连自己也看不下去。
  长日无聊,身子重的连睡觉也不方便,当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府里能说得上话的人本就少,孙权处理政务时,我便真成了孤家寡人。
  三伏的天,我总觉得胸口憋闷,烦躁难耐却四肢乏力的感觉充斥着全身,罢了,早日临盆也算是解脱,另外张大夫说月子期间可以改变我的体质,达到根治咳疾的疗效,愈发使我急不可耐。
  就在母亲的焦急,父亲的期盼下,我的第一下阵痛,伴随着夏日的一声惊雷到来。我本能地感知孩子即将降临,手缴着丝绢子,唤起孙权的名字。 
  我总牢记着张大夫的话,我体质弱些,生孩子会很危险,可那几个产婆却慢条斯理,知会我先用些饭,时辰尚早,惹得我急也不是,不急也不是,一颗心生生提到了喉咙口。
  好吧,我真的很需要现代的催产点滴。
  殿里掌起了通明的灯火,喻示着我已待产了一个白昼。今夜,想必是个不眠之夜。我既兴奋,又害怕,总想着他若在身边,该有多好,可这是古代男子做不到的。
  我含着参片,做起了电视里教过的拉梅兹分娩呼吸法,伴随着宫缩疼痛的强弱,调整呼吸,分散注意力,减缓着自己的痛苦。幸好现代的生理知识丰富,否则母体没有安全感,孩子如何能平安出生?
  烛泪滚滚滴落,仿佛女子掺了胭脂的浊泪,我穿越迢迢银汉来到这里,为了今日的相聚身心俱创,我在为那个怀中拥有淡淡茉莉香的男子受生产之苦,在恐惧无措的深渊里挣扎,可他现在在何处?我多想要他在我身边,用我的痛苦,换取他今生的一句爱我的诺言。
  昏暗浮沉,气若游丝,全靠参汤吊着精气,电视剧里的产妇不都会喊得很大声嘛,为什么我发一声的气力也使不出,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
  苦海无边,渡我的舟,又在何处?
  那些个手脚麻利的产婆别的不受用,就是喊声凄厉,一句句催生的“夫人用力啊”宛如地狱之音,将我胀鼓鼓的脑袋,摧得欲裂。可恨我自顾不暇,否则一定把她们都赶出去。
  又灌入了一碗催产药,我的衣襟处已被药渣湿透,帷帐中尽是残药味,飘渺着带我入了幻境。
  虚然飘渺中,我身着一袭朱红嫁衣,袖口隐着赤色蔷薇花含羞半绽,流金凤凰展翅翔腾于飞,我的妈妈就在街角等我。
  “清影,过来。”母亲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笑颜,毕竟时隔五年
  ,也乍然觉得生疏了。
  我翩然走去,十字路口强光一闪,一辆车子居然从我身上穿然而过,我毫发无损,捋了捋裙裾,继续上前。我是成了一缕幽魂吧,在路人身上穿梭而过,来到母亲面前,踌躇了片刻,我伸出双手,母亲居然伸手握住了我。
  再多的惊奇,只化作一声无力地叹息,她是与我血脉相连母亲呀,自然能穿越物华凡尘,与我惺惺相惜。阳光下,我穿着最松快简洁的衣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经历了一段不平凡的人生,只是伤你们心了。”
  “我们很快就会相见了,只要你坚强地走下去。我的宝贝,你也要做母亲了,真为你高兴啊。” 
  “很快相见?我们不是已经相见吗,你带我回家,我累了,还生了很重的病,从前我生病,你都在我身边的。”
  “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人生,总该由自己走下去,记住,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
  食指一下尖锐的刺痛,我痛呼了一声,“母亲。”
  “夫人,你腹中的胎儿等着唤你母亲呢。你神智消极,才会猝然昏厥,我已为你施针,关键还得靠你自己。你身子本就病弱,孩子滞留的越久,损害越大。”
  食指的刺痛不及心尖,我依赖现代的医学,依赖孙权的抚慰,殊不知依赖把自己和孩子逼向了绝境,在这浮沉无依的古代,我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犹记母亲说,“我的人生,总该由自己走下去。”
  从这一刻起,我再不矫揉造作,消极悲观。身子再虚弱,也该拼尽全力保护孩子,这是我的职责。
  一个个忙碌进出的身影,翩然似鬼魅,我眼皮一沉,双手缴着帷帐,随着阵痛的来临痛呼了一声。
  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我依稀听见骨骼开合的声音。我拼着性命,顶着愈来愈重的痛楚,用的力也愈来愈大,随着太阳穴的一胀,我听到了孩子响亮的哭声。
  “妈妈,我做到了,这一刻,我好想见你,你说很快就会来到我身边,究竟是什么时候?”我呢喃着,放任自己睡了过去,只求在梦里再见到母亲。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张宽大的床榻上,被褥均换了新的,晒得干燥而芬芳,没了硕大的肚子,愈发显得整个人孤弱无依。
  粘腻的发际处绑了一方抹额,这倒成了我周身唯一的一抹色泽。
  孙权长身玉立于廊下,隔着屋内的重重帘幕,屋外的叠叠翠影,我能感觉到他捧着汤药的手轻颤了一下。
  他到此刻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我是有怨的,可这怨念竟无从说起,只得生生止住,毕竟我们的思想有两千年的鸿沟。
  我强挤出一个笑容,目光迎向他。他面
  容倦怠,眼神晦涩难测。
  “我们的大虎在哪,我还没有见着呢。”
  “先喝药,再吃点东西,孩子有奶娘在喂呢,你的脸色,白的就像一张纸似的。”孙权舀了一勺药汁,递到我面前。
  我哪里有喝药的心思,可孙权的气势犹如一道壁垒压向我,不容拒绝。我喝了一口,徐徐道:“得好好谢过张大夫,他平日里为我调理自是尽心竭力,关键时刻还为我施针保胎。”
  孙权又舀了一勺药,倦极了的容颜微微一笑,“是该好好感激张大夫,他劳苦了。”
  我将药碗接过,一口气喝了下去,又忽的依偎进他的怀抱里,柔声道:“孩子,我想亲自照料,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可知我有多害怕,如今你答应了,我就不怨怪你了。”
  我盈盈的目光正对着他晦涩的脸,一颗暖意融融的心,陡然降到冰点。我总觉得事态有异,却捉摸不出端倪,只得担心到:“仲谋,我们的孩子,平安吗?”
  他肃然的脸色含了一分柔情,摸了摸我的抹额,淡淡道:“放心,我们的女儿平安。之前我们定了封号、小名,昨儿个我把正经的名字也想好了,叫做鲁班,属意她聪慧灵巧,善思博大,所思所想施惠于黎民百姓,不做穷兵黩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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