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游原 作者:边缘骆驼(晋江vip12.7.30完结)-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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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秉着呼吸,看他背对着我慢慢踱出营帐。忽然,他停住脚步,向我这边微微转过头,我心中大骇,冷汗顺额角滑下,手脚已经冰冷。
我该怎么办?
在我正兀自紧张得准备要拼命的时候,他却转回去,已经离开,径直向左翼而去。
我定了定神,不敢再做耽搁,逃也似的回了营帐。迅速把衣服放下,恢复原状,然后将床幔放下,躺了下去。
惊惧之后的慌乱,无论如何都无法平复,咚咚的心跳声,震破我的耳鼓。
不出所料,我刚刚躺下,外面便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我急忙深呼吸,缓解自己的心悸,和剧烈的呼吸。
老太监带着郎中,连招呼也不打,掀了帘子便径直走到我的床前。“刚刚有刺客来袭,郡主如今体弱,老奴想还是让大夫瞧瞧妥当,惊扰郡主了。”
隔着床幔,还好看不见我的满脸汗水。
我哼唧了一声,把左手伸出了床幔,右手伸到枕头下面——空无一物的地方,让我大吃一惊!
那颗苹果不见了!
额上的冷汗又淌了下来,濡湿了我的头发。
不管了!
我咬着牙,右手拿出金针,封住了左边手臂的血脉。
“哎呀!”那郎中一声惊呼,“这脉相,这脉相……”
“哎呀什么啊,你吓我一跳,脉相有何不妥,你倒是说啊!”
老太监细着嗓音,嗔怪郎中的大惊小怪。
“郡主命在旦夕啊!”
隔着床幔,我见那郎中猛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老太监的影子映在床幔上,却依旧一动未动。
“没用的东西,跑了?能跑到哪去?跑了你的脑袋就能保得住?”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老太监的自语让我震惊不已,难道治不了我,他们便要杀了这郎中?他有何辜?
我心中五味杂繁,用力闭了闭眼,我知道如今为了保全自己,即便再不忍心,也不能出声。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姬向晚啊姬向晚,原来在危难面前,你也是自私到可怕的人啊!
老太监在我床前站了许久,见我一直没有出声,轻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我才解开了被封的血脉。
整条右臂已经完全麻木冰冷,手掌几乎没了感觉。封脉不同于封穴,不能自行解开,而且如果血脉滞涩的时间过长,滞涩的地方就会自行封死,而一旦封死便再难打通。如果他在这里守我整夜,那这条手臂怕是要废了。
我自嘲的从床上坐起。
我一边揉着手臂,加速手臂血脉流通的速度,一边将所有接收到的线索串联起来,慢慢思考。
那身着黑铠甲的年轻人是谁?
整个军营,军纪严明,所有人以他为唯马首是瞻。
一个懂得如何带兵的人,必然熟知战场。而那个那个被他唤作继成的人,应是这里的副将吧。我曾经看到过有关雷继成的情报。他曾是禁军一个普通校尉,因年纪与小皇帝相仿,又参与灭蓝,平逆有功,如今官拜都尉,一直被小皇帝中用。而雷继成其人,少年老成,心思缜密,且敏而好学,熟读兵书。说他鲁莽,未免太过武断。
雷继成已是都尉,刚刚那个人品阶明显更高,难道是上将军?
小皇帝的上将军是个神秘人物,消息营竟然怎样都探查不出其人的来历,如同影子一般,只能望其身影,却无论如何不能触及。
我几乎立刻便肯定,这人,必是小皇帝暗门中的一名。我甚至已经嗅到他身上阴暗狠绝的味道,一个雷继成已难对付,这个人恐怕是更大的麻烦啊!
整晚我都惴惴不安,根本不能安枕。有人来过我这里,然后又离开了。来人竟恶作剧的将我的苹果拿走,却又不露声色。像是根本就知道那苹果的用途,就想要让我措手不及。拆穿我?可这种举动,恶搞的味道太重,却不似恶意。
还有,那黑衣人是什么来历,半夜潜到军营目的又是为何?
疑惑,忧虑,几番惊惧后的心悸,折磨得我烦躁不安。从未曾有过孤军奋战的经历,满口苦涩,尤其在这夜深人静时,一阵阵的孤独感更是吞噬了我。
唉,短期内,怕是依旧找不到可以接应的人,一切只能靠自己!
颈间传来温暖的触感,一阵一阵,如同温柔的抚摸,舒缓着我心中的烦闷。
——古原,是你在想念我么?
我按住鸱吻,贪恋地将它紧紧贴在胸前,舍不得损失哪怕一点点的温暖。
——古原,为何分开不过半日,我竟是这般的想念你呢?
我闭上眼睛,拼命的想,用力的想,用鸱吻传播我的想念。
不知他的那只,是否也有了我的温度。
鸟声初啼,营帐外脚步声急。
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一群小太监,又七手八脚的将我抬上御辇,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驻扎地收拾停当,开拔移动。
我不禁心中叹服,真有效率啊,一个都尉,一个上将军,不愧是西京最厉害的两个武将。他们竟全部被派来钳制冀州,小皇帝果然对风氏忌惮颇深。
昨晚偷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要后退五十里,以观察风氏的反应。
那影子将军似乎很不甘心,有些不把风氏激得出手便誓不罢休的心思。就像猫捉老鼠一般,他不选择扑上去一口将老鼠咬死,而是将老鼠叼在口中不停玩弄,然后放开它看着他逃,看着他反抗,随后再扑上去,周而复始,直到将老鼠折磨得筋疲力尽。
我们偏偏不随他原,顶着一身刺,让他无从下口!
御辇还在颠簸,车马行进中,我被锁在这个大笼子里面,总算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五十里,行军者众,全部行至五十里外驻扎,大概需要一两日的时间。而我偷偷在小窗的帘幕后面,头望着外面的情况。
我们应是走在军队的中间,车辇前后都是隆隆的马蹄声,并无一人私语。
行了三日,我还在继续装死,为求真实,每顿饭都吃的极少,那郎中果然再没有出现过!
我心下有些沉重,却也为他们的草菅人命心颤胆寒。
又行了一日,竟然还没停下。我发觉,马蹄声似乎明显比前两日少了,这却是为何?
掀开帘幕,车辇已经进入庸和郡内,向着西京方向而去。
不是说只退五十里么?怎么这么快就回西京了!!!
44。
在我被囚在车中的几日里,部分军马在行至雍和冀州的交界处时,从队伍中脱出,难怪马蹄声和人声减弱了许多。想来是那影子将军所提到的后退五十里了,不知何故,多退了三倍的路程。而那以后,我隔着马车听到过几次那阴冷的声音同老太监间的对话,而另外一个属于雷继成的声音便再没听到了。
剩余的人,便一直马不停蹄地赶往西京。
西京,这个北炎的千年古都,竟是满目疮痍,一片萧索。
从镂空的窗棂望出去,冷清的街道,紧闭的门窗,本该喧嚣熙攘的集市竟然也只是稀稀落落的摆着几个破旧的摊位,依然冷清的无人光顾。
本该繁华的一带古城,竟然萧条至此!
正午时分,城内却寂静的如同深夜。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马蹄声,军士的脚步声,经过古城的街道,透露着难掩的空洞。
经过几年前的风雨,这座古老的都城,终于也行将就木,摧枯拉朽。
车辇进入皇城的外城,竟然未作停滞,径直向进入到内城。
我掀开帘幕,向皇城的守卫望去,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并没有任何懈怠。
老太监是皇帝内侍,禁军又是皇帝近卫,入宫不做盘问还有情可原。那影子将军是武将,当属外臣,却也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皇城?
被囚在御辇中的我呢?都没有奇怪着被锁得密不透风的车辇中是何方神圣么?都没有人提出疑问要做检查?!
这皇城保安系统未免也太差了吧!
不是说姜洛离在剿灭了蓝贼余孽后,更是杯弓蛇影,猜忌心极重,夜里甚至要拥剑而眠。却对自家大门没半点防备?
正在兀自怔忡间,车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我和推开车门的人都是一愣,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枯槁蜡黄的一张脸,双目炯炯,却带着一丝阴霾的狠戾。瘦长的身影,一身玄色铠甲,犹若黑洞一般,瞬间将空间中的光明吞噬。
车辇在他闯进后,才缓缓停了下来。我愣愣的看着他,脊背一阵寒意冒起——糟糕!
“我猜……你身子也该好了吧?”
冷漠尖刻的声音,那个“该”字被刻意拖长——正是那晚的影子将军。
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嚣张至此,这里是皇宫不是么?他区区一个将军,却为何肆无忌惮到可以随意闯入女眷的马车。
他并非像行伍之人一般孔武有力,甚至面色带着不健康的蜡黄。他的五官算是漂亮的,剑眉入鬓,双目炯炯,鼻子直挺,鼻尖向内微微勾起,颧骨高耸,薄唇紧紧抿着。可是拥有这样出色五官的一张脸,却完全看不出光彩。除却肃杀的阴寒,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一处值得引人注意。
一种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这张脸,本不该如此。这像是一张被刻意忽略掉的脸。
“玉面玲珑?”
我心中一动,忽然意识过来。
对面的人,吃吃笑了起来,眼神却冰冷刺骨。
“果然是只有用过它的人,才会辨识得出。”
“原来,这才是第四张玉面玲珑。”
我以为老姜将第四张留给了自己,哪知,他是将手上所有的面具全都送给了我。
对面的人,眼中精光闪过,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须臾,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待会见。便从车中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