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 作者:弱水千流(晋江vip2015-01-05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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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仗着自己有一副天人之姿,便把她当猴戏耍,难道以为天底下会使美人计的人就他严烨一个么?
妍笙心底升起个怪诞却大胆的念头,她秋水般的眸子忽地抬起来,对上他的眼,风情万种。
那张开合的红唇里吐出几个字来,“厂公似乎很喜欢碰本宫。”说罢她微微一顿,双臂蓦地抬起来勾住他的脖子,柔若无骨的身躯软软地朝他靠上去。
严烨没想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被她推倒了墙壁上。后背传来冰冷的触感,胸前却是软玉温香,她媚眼如丝地望着他,纤细的指反过来挑起他的下巴,唇略微凑近,贴着他的耳根呼出一口气。
妍笙欺得更近,红唇几乎要印上他的耳垂。
天知道她心底有多局促,平生头一回使这样的伎俩,依葫芦画瓢,照着严烨一贯的姿态,竟然也学得有模有样。她靠严烨太近,属于他的气息浓重得无法忽略,直教她心神俱颤,然而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没有再退缩的说法。
他听见她的声音暧昧沙哑,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邀请,朝他道,“我的唇和脸,腰和腿,厂公都碰过了……”她声音压得更低,引诱的意味愈渐地深浓,“厂公还想不想碰本宫其它地方?”
妍笙媚眼如丝,温软的娇躯整个儿倚在严烨怀里。她的姿容艳冠天下,平日里瞧不出,此时半眯了眼儿微微一瞥,那媚态教人无以抗拒,能使人心跳都漏一拍。
他呼吸微微一滞,然而严烨一旦洞悉了一个人的本性,所有的假象在他眼里都会变得尤其古怪,即使是天下第一的美女。他捉住脑子里仅剩的些许清醒,垂下眼端详她的眸。那里头盛着一汪秋水,能教天下间任何一个男人溺毙其中,然而那眼底深处的局促不安遮掩不住,他顷刻间明白她的小心思,不禁微微勾了勾唇。
双手抬起来圈住那纤细的腰身,细细的一把,严烨双手对扣着收拢,不盈一握。春令的天,衣裳早已经轻薄了,他冰凉的十指扣住她的腰身,教她浑身一僵。
严烨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僵硬,唇角的笑意愈地浓,他的头略微低垂,靠拢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低声道,“娘娘希望臣碰哪里?”
妍笙在他指掌之间,心中已经完全没了底气。事情的发展同预想的截然不同,分明应当是她占据主导权,他乖乖上钩。她在他耳旁呵气如兰,娇嗔痴笑,他身体上有残疾,自然不会真的对她做出什么来,她自然可全身而退。
然而如今她却仿佛成了他刀俎上的鱼肉,要任他宰割了去!
陆妍笙心头慌乱起来,面上的媚态也再也做不出了,倒是显得万分尴尬,勾着他的脖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然而严烨却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他在下一瞬含住了她圆润可爱的耳珠,唇舌细细地吮舐,像是在描摹一件珍贵的瓷器。她始料未及,喉头里溢出一声嘤咛,婉转娇媚,这声音听在严烨耳中,竟让他失声笑起来。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了!陆妍笙羞愤欲绝,一把将他推开几步远,那张小脸红艳艳一片,她捂着耳朵怒指他,“事不过三,这是你第几回轻薄我了!”
前一刻还是媚态万方的美人,这一刻又成了被烧了尾巴的猫儿,他眼角的笑意更浓,垂眸看着她,徐徐道,“娘娘,美人计这三个字,并不是谁使出来都称手的。”
心知又被他戏弄了一番,妍笙只觉得又羞又气——这人真是太过分了,既然早看出来她在耍手段,还迎合着她演这出戏,分明是为了看她笑话嘲笑她!她咬着下唇怒视他,扯了扯嘴角朝他讥讽一笑,“厂公对‘美人计’颇有些心得嘛。”
严烨对她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他兀自一笑,扬起的唇角自成一派和风霁月,“娘娘年纪还小,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往后在紫禁城里,但凡娘娘需要的,臣都会一一教授给娘娘。”
她听见他提紫禁城,前一世的记忆又如潮水涌来。她忽然觉得莫大的讽刺,自己上一世栽在了他手上,这一世难道要重蹈覆辙么?他心思之重教她望尘莫及,加上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她自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么这一世,她要如何在他收下保住陆府一家呢?
妍笙忽然感到彷徨,她唇角牵起一个自嘲似的苦笑,抬起眼看严烨,那神色竟然说不出的悲绝,她说:“厂公这一身本领,我便是穷尽毕生心血也学不来一二。您心思之歹毒行事之狠辣,当今天下何人能及?”
陆妍笙这番话又是挖苦,他自然听得出。然而她的眼神太过古怪,无尽的伤楚里夹杂太多爱恨情仇,教他感到困顿。他微微蹙眉,想不透她怎么会对自己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上一回他问她,是不是讨厌自己,她否认了。如今看来,她自然是该否认,因为她对他的情感何止讨厌,根本恨之入骨。
严烨半米着眸子凝视她,忽道,“娘娘恨臣?”
神奇般的,她竟没有否认,那神色平静得像是一潭绝望的死水,兴不起丝毫的波澜,望不见丝毫的起伏。她只眼也不抬朝他道了一个字,“是。”
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呵,他竟问她为什么?她能如何回答?说他害得陆府家破人亡,害得她枉死冷宫,她怎么可能不恨他?她恨不得将他拨皮抽骨!
陆妍笙的眼皮终于抬起来,她看向严烨,细细地打望着他,忽而没头没脑地问道,“严厂公,你会喜欢一个人么?”
严烨被这句话问得一堵,他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这样一个荒诞幼稚的问题。喜欢是什么?在他看来,男女之间唯一的牵扯不过一个欲字,他感叹她到底还是个十五的孩子,竟然还将情爱挂在嘴边。他的神色淡漠如是,却并不回答。
她的神色仍旧平静,侧目望了一眼宝相庄严的佛像,微微歪着头又道,“严厂公,在你的心中,世上的人不过两种,对你有用处的,亦或对你无用处的,是么?”
他微微凝眉,不答反问,“娘娘心中呢?”
她道,“我心中还有第三种人。”
严烨听见她这么说,竟来了几分兴致一般,他微微挑眉,问道,“是哪一种?”
“……”她回过身提步跨出了佛堂,头也不回朝他道,“告诉了厂公又如何,你心中永远不会有第三种人。”
外头的夕阳已经昏沉沉地落入了山顶,余晖带着几分迟暮的昏暗。他顺着她的背影看过去,那纤细的一抹背着光,光圈在她周身四侧镶嵌着,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第三种人。
他在心底咀嚼这四个字,忽而感到一阵莫大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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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敌之罪
春令时节的晨间;依稀还残留着冬末的寒意;天将将擦亮,大慈恩寺的晨钟迟重地响起来;在山野间回荡不息。
桂嵘双手捧着一盅老君眉,一路遇着不少早起的僧侣厂臣,瞧见他时均笑盈盈地招呼一句桂公公。好歹是严烨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旁人不敢怠慢,桂嵘自己也受用;他绷着稚气的面皮一一应下来。
直到行至一处后院的厢房前,他方佝下腰,换上副恭谨的神色。整整衣冠,推开房门,穿过外堂入里间;便能瞧见那窗扉下立着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
那人一身的常服,腰间束玉带,鬓角的发也一丝不苟,负手立在窗前,背对着桂嵘。他的腰躬得愈发低,双手捧着茶盅朝那男人奉上,口里说:“师父用茶。”
严烨哦一声,音色平淡听不出喜怒,他侧过脸瞥一眼身后的小太监,“搁着吧,我有些话同你交代。”
桂嵘闻言微微蹙眉,却也只应了是,将茶盅摆上了桌案。严烨的神色淡漠,那张天底下最精致的五官一边背光一边迎光,半明半暗,喜怒不显分毫。他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半眯起的眼望着窗外的朝阳,有几分世外仙人的意味。
他遥望山色,夹杂几分叹息地道,“这段日子不太平,今儿我瞧了临安来的飞鸽传书,是秦铮写的。信上说,朝里有人上奏太后,说东厂勾结汉南,通敌卖国。”
这番话入耳,桂嵘浑身一震,他眼睛微微瞪大,惊道:“师父,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老祖宗跟前儿乱嚼舌根?”他的神色愤懑难抑,横眉怒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帮子臣工果真是活腻味了,可见师父平日里对他们还是太过仁慈了些!”
严烨侧目朝桂嵘一哂,起菱的唇角勾起抹淡笑,“这话说得不大对。文官面儿上温厚无害,一张嘴皮子能压死人,多读些书也是好的。”
听他这么说,小桂子只诺诺地应是,“是是,师父教训的是,徒弟记下了。”说着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一眼严烨的神色,那容色温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因笑道,“徒弟命苦,打小没读过什么书,说起这做学问,还望师父多多指点才是。”
严烨旋过身在杌子上坐下来,桂嵘因连忙将茶水捧起来给他呈过去。他接过来,右手的食指同拇指捻起茶盖儿拂了拂,微微俯首抿了一口。馥郁的茶香在唇齿间晕开,他眉宇间透出几分舒展,微垂的眸中却有三分寒意,语调莫名道,“谋逆的罪名压下来,我便是十个脑袋也担不住。如今我虽掌大权,可别认为东厂就固若金汤,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巴不得咱们落下个把柄,白白便宜了那帮臣工可不好。把我的话传给秦铮,务必查清是谁妖言惑众。待回了临安,我自会料理。”
桂嵘连连点头,“徒弟省得了,师父放心。”
严烨嗯一声,眼风儿微微一扫,唇角的笑意却变得森冷,状似破不经意地说:“小桂子,你说你读书少,无风不起浪这句话却该听过。朝里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吡哒我同汉南有勾结——”他神色骤然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