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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露从今夜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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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卫琪和她大吵过一场说她还是为了花离离在守身。

那天……她没有见过卫琪这么愤怒。

“为什么不行?你有新的意中人?你讨厌我?我配不上你?是不是你还爱着那个混蛋,爱过了就一辈子不会忘记……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我有什么不好?”

“我当然不是为了那个混蛋!”她本能地反驳,“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找个男人就这样过一辈子而已!我不想……嫁人。”

“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想过嫁给他吗?”卫琪冷笑着问。

“没有!”这一下陆长钗猛然回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凌厉地盯着卫琪,以至于让他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没有想过婚姻,就算她爱了那么深也没有想过一辈子。

“我不是母猪,”她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就此走人。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想过婚约?即使和她相爱了也不行吗?卫琪惊愕地看着她,从那时候开始他才明白--陆长钗对幸福竟有如此深的不信任,她不相信另一个人可以给她一辈子的……不,应该说她不相信有人可以陪伴她一生一世不会变,不管是情人还是朋友:如果不能让地相信两个人是会幸福的,她是不谈婚约的。

因为看过了太多突然的死亡终于凝聚成对无常的恐惧吗?他突然想到,难道……难道……花离离竟是懂的?

那天吵过之后,他再没有提过婚约的事,她依然当他是好朋友。但是卫琪知道这一辈子他只是一个好朋友。

“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想过嫁给他吗?”

她当然没有想过要嫁给淮。

花离离教给她的只是懂得放纵欲望去享乐。

何况他一开始就说∶“我不求神,也不求你能嫁我,你能够……每天都来看我的戏吗?”

所以他是她第一个不排斥的男人,他没有侵略感,不会像卫琪这样逼迫她。

很可惜,那一切都是假的。

※※※

一年多不见了,定水依然沾染着皎镜潭的寒香,干净而朴实。

她骑马自中央大街奔向陆府,身后跟随着她的十三个随从,一阵狂烈的奔马声,震得两边街道的房屋都微微颤动,路人都悚然失神地看着这刚刚从战场班师犹带杀气的队伍。只见陆长钗一身铠甲,手持氏剑自马背上一跃丽下,“霍”地一撩披风,走向门口。

大门口接到消息,在此时打开,陆永还自门内追了出来,陆长钗撩开披风跪了下去,“军前北翼指挥使陆长钗班师回朝!”

“辛苦你了。”陆永还含泪接住女儿,“一年了……”

“不孝女长钗……回家。”她抬起头来满面泪痕,与陆永还紧紧拥抱,街上路人不知不觉驻足看着,见到这充满眼泪的拥抱,唏嘘和赞美的议论开始纷纷而起。

那边街头。

“回来了,真快,一年了。”鸳子提着个菜篮子,回头看了将军府门口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也应该知道了吧?

她回来了。

虽然这一年他依然还有过许多女人,但她就是知道,陆长钗在他心里就是不同的。

是女人所以就会懂得谁才是情敌,那真是一种要命的直觉,不是吗?

※※※

“姐,回来累不累?”陆长环拉着陆长钗在房里聊天,“北边好不好玩?风景漂亮吗?”

陆长钗和她躺在床上淡淡地笑着道;“不好玩。”

“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用出去打仗了?”

“不知道……也许吧。”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卫将军呢?我觉得他人不错。”

“不知道。”

“算了,反正你回来就很好,姐,我告诉定水扁街那里出了一种好好吃的面饼。”

陆长钗的嘴角扬起一抹笑,“什么时候去吃吃看。”

“好啊好啊,对了我买了好几盆异种的兰花,很漂亮的,姐你要不要?”

“摆我房里一盆吧。”

“姐,你有没有过得真快啊,我都十九了。”

“呵呵,快么?我都二十了,老了。”

“老了?你老了我不就差‘老了’只有一岁?不行不行,你不能老,你老了我就离老了不远了,不许你老。”

“呵呵,傻丫头。”

“不知道谁是傻丫头?以前还为了个混蛋……”陆长环的话嘎然而止。

陆长钗却笑了,摸摸陆长环的头,“怕我伤心?傻丫头,那个人我……不打算忘记,也不打算再想,就当陆将军的青春年少吧。”

“姐你看开了。”

“看开了,所以就老了。”

“不许说老。”

“偏说!”

两姐妹在床上淡淡地闲扯,许久不曾有的温柔和温馨都盈了满满一室。

※※※

“世间何处,最难忘杯酒,惟是停云想亲友。此时无一盏,千种离愁……”

扁街街头的曲班依然在唱。

台上做醉酒步的落魄书生正在唱着离愁,更见纤细妖魅的腰肢,更见动人的水袖……”

倒仰一步,举杯一饮而尽,在他身上清晰地透露出醉书生的落魄凄凉,那台上低唱的人影蹁跹得如同濒死的蝴蝶,偏生那唇给他自己点得分外的红,与濒死的冷白交错便是不可思议的妖,陡然他倒仰着躺在地上,旁边伴曲的乐声一时俱停,一片死寂中地上传来低低地清唱∶“盼与君相期,约采黄花,再看白鸥。是一年也久,但惟不知,君犹记我否。”

台下轰然叫好,鸳子提着菜篮子,里面放的是给花离离的饭菜。

他其实不喜欢吃竹筒饭,买了几次之后她就知道了。

她是不知道他台上文绉绉地唱些什么,但凡这一年他唱什么离情别绪的戏她都不看,那模样她看了就忍不住要冷嘲热讽,痛苦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花离离有时候甚至是故意要让她痛苦,她知道,只是身不由己。

他充满妖气,知道了他有多残忍依然……不能逃。

她如果能像陆长钗那样甩头就走该多好?

可惜她不能。

“鸳子姑娘。”背后有人打招呼。

她本能地嫣然一笑,笑到了唇边差点儿冻结,在她身后打招呼的竟然是陆长钗。她和另一个和她神似比她娇美的女子在一起:鸳子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陆姑娘。”

“我路过这里,正巧看见你,打个招呼。”陆长钗和妹子转到扁街里头去了,模样很是平淡幸福,她竟然没有看台上一眼!

一年前那个为了他可以策马狂奔的痴情女子在哪里?

鸳子呆呆地看着她和妹子说说笑笑的背影,好无情的女人!她不知道世上竟然有这种人,爱起来那么火热,说不爱了……也就不爱了。

没有一点儿留恋。

蓦然回头看向台上,花离离还躺在那里没有起来,他应该没有看见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应该高兴的,笑出来时却是凄凉的。

所谓再深的爱恋--只是这样而已吗?

“姐,你真的……不想他了?”陆长环低声问。

“嗯。”陆长钗淡淡地一笑,“想也没有用,我们买饼去,我饿了。”

姐她……并不是真的不想。陆长环了解陆长钗,她只是一个给自己下了命令就一定要做到的女人而已,如果真的能不想,她为什么连戏台上““都不敢看?

戏已经散了。

在台上躺了好久的花离离举起--只手挡在眼前,鸳子不知道他是在挡光线,还是在看手。

过了一会儿,他漫声唱起来∶“洞房记得初相遇……”边唱边坐了起来,懒懒地抹了把头发,回头看台下鸳子看着他,诧异地问∶“怎么了?”

“没……没有。”她的惊惶在脸上晃了一下就隐去了,“吃饭了。”

“花郎!吃饭了。”戏台另外一边奔过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小姐,看见鸳子时愣了一下,“她是谁?”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问。

花离离柔声地说∶“都是我喜欢的人。”

,“你……你连这么丑的女人也要?”鸳子尖叫着指着那位小姐,“这种双下巴,肥猪脸、满身都是肥肉的女人你也要?你疯了!”

“她是淮?这么风骚庸俗的女人怎配在你身边……”

两个女人怒颜相向,鸳子先抄起篮子里的白饭对着她砸了过去。她平时不会这样厌恶花离离的女人,她早就习惯了。只是不能容忍--不能容忍这个人自己抓不住得不到、却还要找比自己更不堪的女人在一起!他连陆长钗都不要了,要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干什么?

鸳子首先动手,那小姐先是愣了一下,显然一辈子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接着尖叫起来∶“救命啊一泼妇杀人啊--救命啊--”

“哗”的一下挤了许多人在旁边观看两个为情拼命的女人,花离离浇有兴趣地在台上看着,就像看着斗鸡的主子。

“不许村小姐无礼!”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从后面追十来抓住鸳子,鸳子泼辣至极,一菜篮砸上大汉的头,抓住他的头发便使劲拉扯,那胖小姐一饭团砸过来,鸳子顿时满头是饭,狼狈之际,不甘心地在抬头的时候菜篮里醋鱼一碟飞了出来,“啪啦”一声胖小姐的珠光宝气变成了残羹剩饭,那小姐不能忍受,冲上来抓住鸳子就打。

一时间“碰碰”声不断,鸳子连受三个人的拳脚,跌在地上、旁观的人都有不忍之色,台上的花离离却依然饶有兴味地看着,如看戏一般。

“住手!”一声清咤,人影一闪那三个围着鸳子殴打的人突然像遇到屏障一样飞跌出去,“砰砰砰”地摔在地上。满身狼狈的鸳子面前一人横剑连鞘,微凤徐宋她衣袂俱飘,发丝轻扬,在初秋苍白透明的阳光下清晰得连每一根睫毛都分辨得干净利落。

陆……长钗……鸳子面色苍白地看着一剑把三个人震出去的女子,她为什么要救她?她不要她假惺惺地可怜--弄成这样很可笑可怜吧?逃掉了的人没有资格嘲笑她!她没有爱到底!她没有爱得像她这么深!她没有像她付出过这么多!所以--地根本不能笑她!她自己先大笑了起来“陆长钗!”

“啪”的--声!

满场俱惊!

陆长钗的第二步是轻轻--跃跳上台抓住花离离的领口响亮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鸳子的笑声顿住,呆若木鸡地看着她抓住花离离。

“道歉!”她斩钉截铁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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