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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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寻欢吗?让柔娜接电话。”
一个女人的声音,柔柔的,有些似曾相识。
“你是谁?”
我一边努力思考,一边情不自禁的试探着问。
“让柔娜接电话。”她不回答,却依然是那句柔柔的话,只是比先前略多了些执拗。
我说:“柔娜不在,”尽量压低声音,却忍不住心碎的悄悄看了眼一旁的柔娜,“有什么话就对我说。”
恨只恨,我不该看柔娜那一眼;既看她那一眼,就不该用了心碎的怕她发现的眼神;既用了心碎的怕她发现的眼神,我的眼睛就不该和被我的电话吸引,忽然对我抬起头来的她的眼睛相遇;既和她的眼睛相遇了,我就不该急急的慌乱的避开。
只那一眼,就把我内心那心痛欲绝的猜测暴露无遗,柔娜明显的感到了我的异样,本来已没有一丝力气的她,却忽然起身问:“是不是有了雪儿的消息?”
连问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不再细如游丝,只是明显的颤抖得厉害,一如先前一样的沙哑。
我慌乱的对她摇头。
但她却已冲到我身边,用如我一样颤抖的手从我手里把手机抢了过去。
她把电话急急的放到耳边,却只是聆听,不敢冲电话那边说一个字,她竟是比我还紧张,还怕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个噩耗。
我隐隐听到,电话那边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让柔娜接电话。”
她像是没听到柔娜问我的那句话,不知道柔娜已扑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抢过了手机。但她却莫名的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意思,并不把我说的那句“柔娜不在”当一回事,柔柔的声音反是更加执拗得不可违抗。
柔娜道:“我就是……”
她还想说什么,却紧张害怕得说不出来,脸色痛苦苍白得吓人。
“妈妈!”
电话那边说话的竟不再是那个女人,竟分明传来的是雪儿的声音,比先前那个女人的声音要大,充满伤心激动和惊喜,但雪儿没有哭。因为电话不再我耳边,我虽能听见,却依旧小声得有些隐约。
我把耳朵凑了过去,我忘了我怎么可以把耳朵凑了过去,且不说我和柔娜虽然举行了婚礼,但毕竟那场婚礼只是一场没有能成功闭幕的虚假的戏,我和她其实还只是一对并无夫妻之实的男女,自古男女有别,就是我被那个女护士紧紧的抱着,我的身子也不能得以自由,也不能如此轻松就像什么阻挡也没有就靠柔娜靠得那么近,那么紧。
我的耳朵紧贴着柔娜光滑的玉指。
手机在她的玉指控制下,在我们两个的耳朵之间,厉害的颤抖。
我们冰冷的脸颊几乎要肌肤相擦。
我们激动的呼吸吹到彼此冰冷的脸上。
但我们都没有感觉到那呼吸的温暖,我们只是悲喜交加又无限焦急担忧的唤着雪儿的名字,问她在哪里?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悲喜交加,又无限焦急担忧的等待雪儿的回答。
我们怎么能不悲喜交加呢?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终于等来了雪儿的消息,而这消息竟又不是我们庸人自扰的可怕的猜测的那种,雪儿竟根本没遭到刘一浪的毒手,竟还在,不管她有没有爱到伤害,她毕竟还在!
但我们完全没望向远处,去看踉跄着走在北风中的刘一浪到底走了多远,我们果真如那个女护士所说的那样,错怪了他。
我们也完全没在意那个女护士,她没有欺骗我们,雪儿的失踪果真与刘一浪无关。她也如我们一样为雪儿担惊受怕,但我们却忘了告诉她雪儿已有了消息。
雪儿在那边道:“妈妈,寻欢叔叔,哦,我现在该改口叫爸爸才对。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从一个香香沉沉的睡梦里醒来,发现自己不在你们举行婚礼的酒店,眼前也没有了那些闹哄哄的人群,和可怕可恨的刘叔叔。一切都那么安静,不时有美丽的烟花,照亮房间,我发现我是睡在一张温暖柔软的大床上,房间整洁宽敞,床头的梳妆台上摆放着精美的镜子,和珍贵的化妆品,我好像是到了电视里有钱人家的女儿的闺房。我想一定是妈妈和寻欢叔叔,哦,是爸爸,带我来这里的,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我便轻轻的叫你们,可是却没听到你们的回答。只是走进两个阿姨来,很漂亮的两个阿姨,年长的那个和妈妈差不多大,年小的那个和忆兰阿姨仿佛年纪。她们亲切的对我笑,柔柔的道:‘你醒了?’,我点点头,问她们:‘这是哪里,我妈妈他们呢?’那个年长的阿姨便又柔柔的笑道:‘这是我的家,是你的妈妈和寻叔叔把你送到这里的。他们送你来是让我带你去治病的,因为你在他们的婚礼上深度昏迷,你需要去更好的医院做更彻底的治疗。他们把你送来就回去了。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忙,过段时间等你的病好了,他们就来接你回去。’我说:‘那打个电话好吗,我好想妈妈,我要和妈妈说话。’她果然就打电话了,谁知你的电话却打不通,她就又打寻……爸爸……的手机。妈妈,她是你们的朋友吗?她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是要带我去更好的医院做更彻底的治疗吗?我真的昏迷过吗?怪不得我记不起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妈妈,你放心,雪儿在这里一定会很乖,很勇敢的去接受治疗。等雪儿的病好了,雪儿就不再昏迷,不再让妈妈担心了……”
多么天真懂事的孩子,她不但这么快就改口叫我“爸爸”,虽然叫得不习惯,但却叫得幸福甜蜜,她甚至还对自己的处境不作怀疑,反是安慰自己的妈妈,要妈妈别太为她担心。
雪儿哪里知道自己身陷险境,那个阿姨她妈妈根本就不认识,我也只是也许见过,但决对不熟识,她决对别有用心。
我和柔娜都猛烈的点头,说“是,雪儿,阿姨说的是真的,过段时间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来接你回家。”
我们对雪儿说了慌,但我们不能不说慌,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和柔娜眼里都涌出泪水,但我们没哭,我不能让雪儿知道我们在哭,我们宁愿她就这样天真无邪着。对于雪儿来说,天真无邪,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危险,未尝不是件好事。但我们若一哭出声音,恐怕一切都将往更坏的方向改变。
电话那边,先前那个女人,估计就是雪儿口里那个年长的阿姨,似乎凑了过,对雪儿道:“雪儿真乖,夜已很深了,好好休息吧,把电话给阿姨吧,阿姨有话对你妈妈说。”
柔娜再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的冲电话那边叫道:“雪儿!”
那么悲痛凄绝,仿佛从此,再也不能听到雪儿的声音。
北风穿过冰冷空旷的街道,把她痛苦凄绝的呼喊,吹得老远。
电话那边有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柔柔的带着笑,像是在跟雪儿说着什么,哄着雪儿入睡,却只是隐约。
那女子的声音,听上去竟也莫名的有些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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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似乎还有雪儿在说话。
但她们隐隐的说话声渐渐遥远,到最后再也听不见。
唯一能听到的是轻轻的脚步,虽然轻却听得明明白白。想必那个年长的女人正握着电话,独自走向离雪儿和那个年小女子更远的方向。
然后,轻轻的脚步声消失,她在什么地方忽然停下,那边一片静寂。她也很平静,平静得我们听不到她的呼吸。
一个多么有城府的可怕的女人,做出了这样心怀叵测的事,她竟还可以如此平静。
她明明叫雪儿把电话给她,说是要跟柔娜说话的,然而她却在电话那边道:“柔娜,把手机给寻欢。”
声音很柔,但我知道她那似水柔情里,隐藏着多么强烈的不可违抗的意志。对这一点,在这之前我就早已有深刻体会了。
柔娜却并不明白,也许是她顾不上这么多,她只对着电话那边那个伪善的女人吼道:“你是谁?我和你有什么仇?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那边,女人还是道:“把手机给寻欢。”
依然柔柔的声音,却更加坚决,坚决得像是一个只能执行不能过问的命令。
世上恐怕再没有人,可以把一个命令说得如此轻柔,却能让人感到有股逼人的力量向你涌来,让你心生畏惧。
我感到了她话里的力量,我说:“柔娜,把手机给我吧。”
柔娜冲电话那边吼了句:“把雪儿还我!”还是不得不最终让步,把手机交到了我手里。毕竟,雪儿被她控制着。
我接过手机,对那个女人道:“她已把手机交到我手里,这下你该说出你到底要怎么样了吧?”
她只轻轻一声叹息,像是很无辜,受了很大的委屈,却并不对我说半个字。
我等了等,又道:“你的声音似曾相识,我好像在哪听过。”
她似乎有些激动,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惊喜,我隐隐听到了她的呼吸不再平静,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不仅依然没有对我说半个字,甚至连一声轻轻叹息也不再有。
我又等了等,接着问:“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她还是不回答,那边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却略有愤怒,道:“你也说句话吧,你不是要柔娜把手机给我吗,现在她把手机给我了,你怎么却半个字也不对我说?”
她终于说话了,却没有半个字是我想听到的,她说:“你终于还是没明白我叫柔娜把手机给你的意思。”
像是责怪却又怀着温柔,像是哀怨却又含着关切,随即又一声微叹,她决然的挂断了电话。
我这才注意到,手机虽然被我紧握在手里紧贴在耳边,但柔娜却如先前我紧靠着她一样紧靠着我。
她的耳垂,紧贴着我紧握手机的手指,她的耳垂比我的手指还剌骨的寒。
她脸颊几乎要和我的脸颊肌肤相擦。我们的脸颊依旧冰冷,却有热泪在上面无声的下滑。
她和我紧张的呼吸都吹到彼此冰冷的脸上。
不是我不明白,那个女人要柔娜把手机交到我手里的意思,也不是柔娜不明白。
柔娜比我更清楚她是不要柔娜听到,她是要和我单独说话。
但雪儿毕竟是柔娜的骨肉,她对雪儿从来就无法割舍,更何况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