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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家有喜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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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责了一晚。

第二天,我把对柔娜的冷漠一扫而光。但我没像从前那样对她微笑。

我已明白,冷漠并不是一种淡忘,微笑也并非真正快乐。昨晚,如果我心里真的不在乎柔娜,又何必要冷冷的对她?如果柔娜真的那么快乐,又何必要借酒销愁?

我只是用了很平淡的眼神,平淡得像面对大街上在我身边来去的陌生人,既无爱也无恨。

也许这样还是不妥,但我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不过,我却知道在公司里该怎么做,在忆兰面前该怎么做。我要做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乐,就像真正在忆兰那里得到了惊喜。我看到忆兰也真正快乐了起来,这段日子一直隐藏在她眼里的痛苦,也逐渐彻底消失。午餐时她穿梭在餐厅里,和每个同事打招呼,从来没这样身轻如燕过。

看到她如此幸福,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在没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我得继续对柔娜平淡下去。

我故意把忆兰拉到了餐厅的角落,在柔娜旁边的那一桌坐下。我故意一边帮忆兰夹菜一边招呼柔娜。

柔娜也曾对我点头,但却冷漠得只像应付。她依然改不掉在公司里的冷艳,但我却完全弄懂那冷艳背后的意义。

我扭头去看窗外的天空,我说:“好好的天气,天边竟有两朵轻飘飘的白云。”

这么一说,自己竟也轻飘飘起来,竟仿佛自己就是那两朵白云中的一朵,只是不明白另一朵是谁。

是忆兰?还是柔娜?

我的快乐让同事们都误会,都以为我在为就要和忆兰结婚多么幸福。

我一直以为,除了柔娜,公司里的职员都皆大欢喜。毕竟公司里男职员少,又因为地位身份的缘故,对忆兰并不心存奢望,倒是对柔娜抱有幻想的多。

但我想错了,午餐后大家都散了去,连忆兰和柔娜都最后离开了,我却看到一个女子,侧对着我黯然伤神的望着窗外,手里是我和忆兰结婚的喜帖。

64

一个女同事伤心了,我大可不必对她自作多情,走过去嘘寒问暖。可她手里拿了我和忆兰结婚的请贴,再加上我已认出了她是谁,我就不可能再对她漠不关心。

她就是如花。

《胭脂扣》里的如花,“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爱上了十二少。

她也一样的美貌飘邈,也一样的爱上了一个人。一个能像张国荣那样扮演十二少的人。这个人就是子郁,一个神秘淡定,在公司里和我最亲近的男人。

她和子郁是今天回来的,我不知道忆兰是什么时候把我们结婚的请贴送给了她。我不知道忆兰在请贴上,是不是把她和子郁的名字,像一对恋人一样写在了一起。

她和子郁去上海之前,我就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她,祝福她能打动子郁,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她和子郁回来了,我却忘了关心她。现在她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独自伤心,莫非她此行竟未能如愿,她和子郁竟是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

是我和忆兰的幸福让她想到了自己的不幸,她才如此神色黯然?

也许我不该去触摸她的伤处,可谁叫我对子郁有好感,对喜欢子郁的人也就跟着有好感了。我一直有意成全他们。

如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转过头来,见是我,忙用手背拭了拭眼睛,对我笑笑不好意思的招呼道:“是你?”

那是一张多么美丽的脸,一张多么让人心疼的脸,梨花一枝春带雨。莫非又是我想错了,她竟不是为了她和子郁的事伤心,她是为了别的?

子郁在上海和这张脸朝夕相处,怎么可能挡得住这张脸的缠绵?如花对他的感情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归宿?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如花,子郁是不是对你不好?”

如花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幸福又有些痛苦。但她的幸福和痛苦,不是忆兰曾经的那种。

我有些不明究竟,又不知道是不是还该继续追问下去。好在她却自己对我倾诉了。声音低低的,还有些缓慢,似喜似忧。

“在上海子郁和我一直住宾馆,他一直住在我隔壁。他对我特别疼爱,完全不是在公司里那样很平淡的表情。他也曾给了我很多快乐,可他却一直和我保持一点距离。有时我真的再无法淑女起来,可他却看不懂我的暗示,始终不肯最终和我靠近。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没有那么愚昧。后来我慢慢明白了,他是把我当妹妹那样照顾了,可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

她顿了顿,有些担忧起来,接着道:“我总觉得上海那个经理有些特别,但我又说不出哪特别了。在上海的日子,他和子郁几乎夜夜笙歌。但他却不让子郁带上我。我总疑心他对子郁有所企图。我也曾向子郁问起过,但我一问,子郁脸上的表情就不再对我亲切,就又像在公司里那样淡定。我怕他的淡定,我怕他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我只好不再问,只好暗地里为他操心,只盼着早点回公司。可谁知回到公司他又变得像从前一样了,甚至还不如从前。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回来,还不如在上海过那种为他担忧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至少可以看到他的亲切,虽然是哥哥对妹妹的亲切,现在我也知足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使劲的咬着嘴唇,眼里滚出几颗晶莹剔透的泪来。

我没有说话,说什么都只能让她更伤心。她那么钟情于子郁,子郁却对她反反复复。我不知道子郁回到公司又有了什么样的改变,我直到现在还没见到他,只知道他已回来。

更何况我也想起了上海那个经理,想起了上次见到他和子郁的情景。也许如花说对了,但却没全对。他如果没有企图,他一个大公司的经理,怎么可能和子郁如此亲近?可他的企图,又真的只是对子郁吗?

但我不要让如花看出我有心思,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说:“好啦,别想太多。也许子郁有他的苦衷,也许慢慢就又会好起来。”

她相信了我的话,也许是她明知不可能也宁愿自己骗自己,她点点头,跟在我身后离开了空荡寂聊的餐厅。

我们经过休息室去业务部,我看到了子郁。他独自在休息室里吐着烟圈,看它们怎么样一个接着一个飘出窗外,又怎样一个接一个被窗外的风吹得没了踪影。

他真变了,虽依然淡定,却少了分忧郁,甚至眼里多了几分光芒,喜悦的光芒。虽然那光芒并不明显,但到底被我看出来了。

也许能看出来的,只有我和如花。

我一直喜欢子郁的淡定,但却不喜欢他隐隐的忧郁。那是一对矛盾,那是他还没真正看透红尘。我曾经多么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他,开开心心了无牵挂,像一个飘邈的神仙。其实是我自己做不到,便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但现在,真正看到几分希望了,我却对他有了些怨恨。他其实应该心有所系,情有所牵,他不可以辜负如花这样的女子。

记得此次离开公司之前,我们彼此都对对方说过类似的话。现在我没辜负忆兰,他怎么可以辜负如花?

我甚至觉得他和刘一浪是一样的人,他眼里那几分喜悦也跟刘一浪眼里的喜悦相似。我早就知道,他暗恋着柔娜,爱得跟刘一浪一样深。

我终于明白,在上海如花那么努力,为什么他却能挡得住她的似水柔情,为什么到最后也只不过把她当妹妹;为什么一回公司,连那分刚刚建立的兄妹情宜也没有了。

我对身后的如花心生同情,我恨得好想冲上前去,拉住子郁的衣领,拉走他那份悠闲自得的心情,然后厉声的苛责他。

我要这样也不全是因了如花,还因了子郁自己。我早已把子郁当作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我的朋友像刘一浪那样走下去。

可却有人赶在了我前面,冲向了子郁。

是秋痕,如花最亲密的朋友秋痕。她咬牙切齿,一双眼睛咄咄逼人,她愤怒的瞪着子郁的背影。我感到什么就要爆发,像火山一样爆发,为如花而爆发。

如花却急急的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秋痕,用手制止了一切。

我看到秋痕转过身来,望着如花,怜惜的轻轻叹息。仿佛一片花瓣飘落在地,那叹息轻得没有声音。

一切都在沉默中酝酿,又在沉默中消失。

秋痕和如花离开了休息室,她们和我擦肩而过那一瞬,我忽然奇怪的想,秋痕如果是个男人该多好,她一定不会像子郁那样让如花受伤。

这么一想,我竟真觉得如花在秋痕那里找到了爱情,她们并肩而去的背影,俨然一对情侣,两情依依。

其实何必要秋痕是个男人,秋痕是女人更好。只有女人才真正懂得女人,才不会为难女人。

子郁直到这时才转过身来,依然那么淡定悠然。有一瞬眼里也依稀有几分忧郁,但那忧郁很轻很淡,还一闪而过,仿佛没有发生。

更多的是他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仿佛那一切不过是个梦,别人的梦,他自己置身梦外。

现在我已无话可说,事实上从第一天认识子郁起我们就很少说话。

更何况已到上班时间,我更应该赶去业务部。

我是为了忆兰,我既然就要做她的丈夫,我就应该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就应该不在公司丢她的脸。我得努力做一个好员工,还要做其它员工的表帅。

我坐在电脑前,尽量静下心来,看那些有关的业务资料。连柔娜的背影我也没去看,虽然我已能毫不困难的做到,看她时眼神平淡。

表帅的作用果然不小,我一安静下来大家便跟着安静了。整个业务部从来没这么安静过,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和那些轻轻交淡的业务电话,再没有任何声响。我很满意自己,也很自责,仿佛我早该上班时安静了,仿佛以前同事们上班时窃窃私语都是我的失职了。

可我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打破了这让我满意的安静。

电话与业务无关,是刘若萍打来的。

我一直没接,为了忆兰,我不会在上班时接任何一个私人电话。我把手机铃声关掉,开为振动。

但我心里却在琢磨,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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