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拽到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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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么?”
“你去娶你的王壮虎,我去找我的死亡之虫,我要去西域。”追爷爷去。
“你去找你的虫,跟我蹲下来有什么关系?”
“我要爬墙,背借我踩一下。”
“为什么不走大门?你要出去不先跟你娘讲吗?这样不大好吧?”
“不要娘来娘去好不好?!让我娘知道不会准啦!”可恶,每次跟高飞扬讲话火气就大。
“她不准,你还去?你怎么可以不听话?不怕挨骂吗?”
“到底帮不帮?”厚,再讲下去天都黑了。
“好啦,我们是好朋友,我帮你。”高飞扬蹲下。但,等了等,阮罂没踏上来,反而后退好几步,退得远远地。高飞扬奇怪了,吼:“去哪?不是要爬墙?怎么越跑越远?”
阮罂直退到回廊那儿去。大吼:“我要助跑啊!”
高飞扬好迷惘,助跑?什么助跑?还没搞清楚阮罂说的助跑是什么神技,阮罂已像头小兽,呼哈、呼哈、吼吼吼~~气势如虹地叫着冲来,高飞扬大抽口气想要闪,但来不及,背重重一沈。
“阿砸~~”阮罂跳上去了。
“呜啊~~”高飞扬趴下来了,好痛,痛哭流涕。
阮罂攀上墙顶,一气呵成,就往下跳~~
磅!好大一声,惊动树梢小鸟,震落墙顶灰尘。
墙对面,青石板路,阮罂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其下坠之凶猛,属千古难得一见;其狼狈之姿,真乃百年难得之惊艳。
有一白衫青年,仪表堂堂,风神俊秀,正好经过,有幸见识这千古难得一见的女孩跳墙记,还跳失败,坠在面前。
一般人目睹这惨烈画面,肯定吓坏了,可司徒剑沧不是一般人,他离群索居,性情乖僻,一人住在城外深山。脸上表情总是一副世上所有人都欠他钱的死样子。
盯着趴在地上的女孩,他的反应就好像掉在地上的只是一坨鸟大便。
冷冷瞅着,看她动也不动地趴着。
“喂?你挡住我的路——”踢踢她。“死了?”
“还没……”很虚弱。
“还不起来?”
“左脚怪怪的……”
司徒剑沧蹲下,打量她的左脚,说:“扭到了,不过死不了。”
阮罂听见了,那是个冷静不带感情的嗓音,她挣扎,爬起,坐在地上。好晕啊,眨了眨眼,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有这把声音的主人很英俊,目光锐利,轮廓很有个性,但脸上表情,有点生人勿近的样子,阮罂呆住了,该怎么说呢?他的模样,给人一种很虚无、很黑暗的感觉,她可从没遇过气质这么阴沈的人。
“妳流鼻血了。”
“哦。”随手抹了抹,不抹还好,这一抹鼻血从鼻孔糊到脸边,够吓人。
看她神智还算清醒,司徒剑沧起身就走。
“等一下!”阮罂拉住他的衣衫下襬。
他回头,斥道:“别碰我的衣服。”嫌她的手脏。
阮罂放手,改去抓他手腕,但立刻放开,因为他目光一凛,像是很气的样子。
“不要碰我!”他警告道,她的手有泥土、有血渍,脏。
“我是想问一下,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老爷爷?扛着很大的包袱,眼睛不好,讲话疯疯癫癫。”
“没注意。”
“你知不知道西域怎么去?”
“西域?”他冷笑,就凭这么个小家伙想跑去西域?
“是啊,我要去西域呢!”
既然她都问了,他也就很诚意告诉她:“出城门,再问别人。”
不愧是书生,讲话还有押韵。嗟,那么远,讲完三天都过去了。他敷衍两句,转身就走。
阮罂爬起来,跛着脚,流鼻血,一拐一拐走向城门的方向。
她身后,司徒剑沧走没几步,停下了。他停下是因为觉得这小女孩就这样子去西域太胡闹了,所以他打算带她回家,叫她的父母看好她?
不,那为什么停下脚步?因为要低头,他要检视白衫下襬,那个脏小孩方才摸着的地方,可恶,果然留下血印。
“啧!”他皱眉,最讨厌脏了。接着又迈开脚步,他要赶在天黑前,到什居士的兵器店。
这偶然相遇的两人,在一棵槐树下,分道扬镳。而树后的石墙内,刚被阮罂践踏过的高飞扬,还趴在地,因疼痛而哭泣。
他哭了一会,起身,去主屋找娘。他没忘记刚刚阮罂说的,不能娶王壮虎的事。兹事体大,所以一进主屋,他就跟娘讲:“娘,我长大不娶阮罂,我要娶王壮虎!”
正在聊天的两位夫人,一个喷出嘴里的茶,一个手中嗑着的瓜子掉下去,都楞住了,回神后,一起瞪着高飞扬。
高飞扬慎重其事地,笑着大声重复:“我长大了要娶王壮虎!”这是他的梦想。
主屋窗外,一朵蔷薇开着。蔷薇梗上,一只蜘蛛在结网。忽然蜘蛛摔下来,因为蛛网剧震。蛛网震动,是因为阮府响起大巴掌声。紧跟巴掌声之后,是高飞扬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可怜的高飞扬,被打得莫名其妙。事后,跑回花苑,想找阮罂哭诉,但阮罂不知去向,高飞扬呆在冷飕飕的院子里。
阮罂该不会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吧?真的跑去那什么鬼西域找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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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居士的兵器店,最特别是“苍”设计的兵器。杀人武器强调的要嘛尖锐,要嘛锋利,要嘛坚硬。“苍”的设计却以独特的图腾为卖点。“苍”会在刀身绘上由线条组成的诡异图腾。别的兵器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而“苍”设计的兵器添了股阴柔的气息。多了不起,多创新,所以——
“唉,才卖出一件啊!”老板什居士对司徒剑沧说。
什居士五十岁,头秃秃,人黑瘦,看起来像七十岁。跟司徒剑沧讲卖量,很尴尬,因为尴尬,他就一直摸着自己快秃光的头。
“你有才华,真的,但你设计的兵器卖得最差。”逢处理尴尬事,什居士就爱摸头,仿佛这一摸就能摸出安全感。大概童年期受过创伤,他双手一刻都不能停,所以爱抠脚,抠完脚没洗手又爱摸头,摸来摸去就长头癣,长了头癣,头发就慢慢掉光。
别看他獐头鼠目,一脸贼样,其实他人品高尚,还有颗热爱艺术的心。他欣赏穷书生司徒剑沧的设计,是极品哪!还花钱请铁匠完成,在店里卖。不过讲起卖量就……很伤人。又不是在搞慈善事业,他也有压力的,今儿个打算好好开导司徒剑沧。
“整个月只卖一件,我只能付你一百文。”
“就一百文。”
“你的设计很有特色,但这种很有特色的东西,一般人很难接受,练刀剑的都喜欢威风的图腾,下次设计个高大威猛、张牙舞爪的猛虎图,怎么样?”
冷冷睐他一眼,司徒剑沧说:“我住山里,成日见那奔走的野猪,张牙时很高大威猛,要不设计个野猪图腾?”
他说得一脸正经,可什居士怎么听,就觉得在讽刺。
“别嫌我俗气,俗的东西才好卖,大家喜欢什么,你就设计什么。要不你设计猛虎图,我多给两百文。”
司徒剑沧赏给什居士一个不以为然的微笑。
“傻小子,干么跟钱作对,你这脾气就算再有才华,还是得过苦日子,将来要怎么飞黄腾达?”
司徒剑沧百般无聊地弹了弹衣袖。“想飞黄腾达还不容易?!”他父亲,是家族中唯一飞黄腾达做官的,也是唯一沦落到最后在山西做苦役做到死的。没当官,就不会遭致尔后的屈辱;爬越高,摔越重,何苦?
“哦,要飞黄腾达很容易吗?”真狂妄,什居士笑了。“那你飞黄腾达给我看啊!”
“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司徒剑沧漫不经心地拨弄呈在台上的兵器。
“哦?你就会飞黄腾达吗?哈哈哈,怎么飞黄腾达?”
“考状元。”岂止飞黄腾达,怕是还直接飞上天去。
考状元是司徒剑沧的目标,别人谈起人生目标,无不是双目炯炯,燃烧光芒。可司徒剑沧提起志向,面色却异常冷静,双目阴郁着,好像这件事对他而言没太大的意义。既然他显得兴趣缺缺,什居士就不明白他干么要考,是说着玩的吗?但听他的口气,又像很有把握。
“你以为考状元那么简单?”什居士讪笑道。
“很容易。”
“好,等你考上状元,我摆宴请你。现在,只有馒头酱菜招待你。”说着从厨房端出一盆馒头跟一碗酱菜放在桌上。
司徒剑沧注意着他的动作,淡淡地说:“多谢,我不饿,告辞。”
“甭客气啦,小子,馒头可是我亲手揉的哪!”什居士掰开馒头,夹了酱菜,递向司徒剑沧。
瞪着馒头,司徒剑沧脑袋浮现个画面——什居士在抠脚,抠完脚脚揉馒头,揉着揉着又顺便揉一下自己的油头,现在,这双手,掰了馒头请他……
“对不住,在下不敢吃。”司徒剑沧眯着眼,瞪着什居士黑黑的指甲。
“为什么?”
“你的手很脏。”
什居士目光一凛。“滚~~”
司徒剑沧耸耸肩,离开了。
这是第七十五或八十一次得罪的人物?说真格的,有时他还挺佩服自己,真的很会激怒人。惹恼别人,让人伤心,教对方难堪,都是他的强项,而他全不放心上,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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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满天,明月映着城门。
司徒剑沧出了城门,走进山林。林间黑暗,夜虫呼叫,萤光点点,小径交错着,一路走,便经过了黑鸦鸦的巨树林。忽然,他像发现了什么,停下脚步。侧首,望着路旁一株巨大的老榕树,树干上有个大树洞,树洞中怀着一抹紫。
他走近了,看见树洞内窝着的女孩;女孩亦睁着晶亮大眼,也正骨碌碌地看着他。
司徒剑沧微眯起眼,这不是先前那个要去西域的笨女孩吗?“窝在里边做什么?”
好冷!阮罂身体发抖,嘴唇泛紫,她还笑咧。“嘿、又是你啊?!我没追上我爷爷,迷路了,想问路,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可以顺着来时的路回家。”
“我不回家,我是要去西域。”
还惦着西域?他颇不以为然地冷觑着。“在这里多久了?”
“三个多时辰。”
这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