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棋缘-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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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他的实力仅仅在热身赛之后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不,不能让珩儿回心转意的机会就输在这场比赛上,骆岩,你要冷静,那次的热身赛,你不是也成功逆转了吗?你不能被大虎道场的人踩在脚下,更不能让珩儿看扁,绝对不能!”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黑棋继续落子了,许啸锋刚刚才稍微松了口气,却发觉骆岩好像有些不对劲。这种猛烈的落子声不是他许啸锋的习惯吗?什么时候那文质彬彬的骆岩也开始用起了他这一套?
紧接着,双方又下了近二十手,许啸锋越来越惊讶,骆岩难道是疯了?竟然开始跟他正面作战!
“这家伙怎么了?难不成他已经恨我恨到骨头里了吗?”
看到这样的骆岩,许啸锋开始是有些惊愕,然而对方接二连三的逼迫,终于让他忍无可忍。黑棋分明是一边拆边想要得实地,一边还用力地把白棋的头摁住,好像拼了命也不让白棋到中间出头。
“好毒辣的手段,这次你自己也变成了这样,可别再说我野蛮。要抢实地吗?那我就跟你抢,看看到底谁的动作比较快!”
三菱杯赛场的纹枰之间,在中盘开始了一场血战。骆岩为阻止许啸锋在中央发展势力,专挑断点接成硬头,使用“顶”的棋法,想要把白棋牢牢封锁在他的包围圈里,最终被打成愚形。许啸锋却刚好相反,扳、断、挤,这些“近身肉搏”的手段,是他最擅长的招数,以他的火爆性子,骆岩越是和他战斗,他身上的战斗细胞就越是活跃。
“咦,黑棋右上角的一块棋好像还没活净呢。”
许啸锋猛然发现了黑棋的破绽,大概骆岩自己在一心作战中也没有注意到,黑棋右边上下两块棋被白棋的七个子分成了两半,没有连接成大龙。他非常清楚,职业棋手要逃出一块棋很容易,可是要同时逃出两块就难上加难。只要他能杀死两块黑棋的其中一块,那骆岩的损失也不小,加上黑棋贴目的负担,骆岩一定会陷入困境。于是,白棋出招,点在黑棋右上角的一处,骆岩的神情猛然发生了变化。
“许啸锋,你想净杀我一块黑棋?没那么容易,看清楚到底是谁死吧!”
骆岩怒火中烧,提掉白棋一子,做出一个眼位,接着抢先把黑子落到右下方,反而想把右下角的六枚白子封死。
面对骆岩的攻势,许啸锋当然不肯就这样罢休,进攻自己最擅长的棋法,怎么能反被骆岩攻下城池?既然黑棋要无理攻击,那么白棋也干脆把局面搞得再混乱一点,事到如今,只能在混战中求胜了。
“啸锋,啸锋……”
就在许啸锋决定要把局面搅乱之际,却突然听到了珩儿的声音,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地点,而是从他心底发出来的。奇怪,这是幻觉吗?难道自己已经被和骆岩的血战弄得神智不清了?
“啸锋,不要因为我而一心求胜,我想看到的是你在棋盘上的挥洒自如,不是要为了看你疯狂打倒骆岩的。收起你对胜负欲望,做回自己,做回我所爱的那个快乐的啸锋,好吗?”
“珩儿……”
右手插在棋盒里,许啸锋陡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自己怎么会开始那样在意起胜负来了呢?是骆岩的思想影响了他吗?珩儿的声音渐渐消失了,而那声音流动过的瞬间,他感觉内心深处涌出一阵暖流。
“五、四、三、二、一,白方还有九次读秒。”
长考了半晌,裁判的声音把许啸锋唤回了现实。
已经花掉这么久的时间了吗?许啸锋注视着棋盘上已是趋于混乱的局势,骆岩还没有读秒,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新的劣势。然而,珩儿的话从心底传来,他豁然开朗,对啊,快乐自在地下棋,那才是真正的自己!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骆岩,重新低下头来,掏出插在衣袋里的折扇,展开了扇面,白棋落在中腹偏左的大空之中。
一步、再一步,五分钟过去了,黑棋也进入了读秒阶段,此刻的骆岩脸上似乎出现了疲态。准确地说,应该是从许啸锋在长考后下第一手棋开始,因为对方突然不和黑棋正面交战了。白棋渐渐开始出现了稳健的步伐,而黑棋右上角到中央的一大块,再也没有了做出另一个眼位的机会。白棋则终于连成了自己眼位丰富的大龙,许啸锋冷静之后的整形成功,奠定了最后的胜负。他收起扇子,睫毛缓缓地垂下,似乎那个瞬间,终于拨开了周围窒息的空气。
当白棋第180手落下之后,骆岩沮丧地将一枚黑子放在棋盘的角落上。裁判宣布了白棋中盘胜,许啸锋六段获得三菱杯总决赛资格,将于今年秋天和韩国棋手崔银翔争夺世界冠军。
“啸锋!你太棒了!”
就在裁判宣布比赛结果的那一刻,大虎道场的“四虎将”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为许啸锋喝彩,冲上前去就要把他举起来。闪光灯再一次包围了这个闯入总决赛的小伙子,记录下这激动人心的一刻。然而,许啸锋并没有为自己受到如此的欢迎而表现出兴奋,他的目光四处移动着,因为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少了一个人。
第十六章 蝴蝶兰(上)
◆蝴蝶兰,原产于台湾,我不知道如何欣赏它,或许只是你让我发现了它异样的美。珩儿,如果可以用一种花来形容你,我想那一定就是蝴蝶兰,因为它和你一样娇柔、一样纯粹,因为它害怕冷的感觉,所以才会喜欢接受热的温度。让我给你我全部的爱,相信我,幸福正朝着你飞奔而来。◆
“珩儿,你到底在哪里?”
许啸锋卷着衣袖,在棋院里飞奔着寻找珩儿的踪迹,几乎卯足了吃奶的劲。自比赛一结束,那些记者就围着他问个不停,好容易才把冯大虎和师兄师姐们推上来做挡箭牌,逃出他们的“圈套”,不料这些记者丝毫不肯罢休。他跑到哪儿,那群人就追到哪儿,可算是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从前,他十分羡慕那些被万人拥戴的当红明星,可当他切身体会到明星的感觉之时,完全没有丝毫快感可言,有的只是身心上双重的疲惫不堪。
“我的老天爷,难道这就是明星吗?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不被烦死,恐怕也得丢掉半条命……”
许啸锋好容易躲到了一棵树后面,愁眉苦脸地向天默默祷告着。他情愿输棋也不想再被记者们拉去做采访、拍照,他觉得被记者包围的感觉,简直就跟犯人面对监狱守差不多。
“啸锋,你在这儿做什么?”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差点就跳了起来,回头一看,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珩儿。
“珩儿,你可算出现了!我找了你那么久,你究竟上哪儿去了呀?”
许啸锋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热闹的气氛,所以比赛结束了,我也没有进对局室,一直在外面等你。啸锋,恭喜你进入决赛。”
珩儿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让许啸锋几乎忘记了身体上所有的疲劳,她笑得好美,她是在为他骄傲吗?他此刻真想紧紧拥抱她,却猛然想起记者们还没停止对他的“追踪”,于是连忙拉起她的手,趁记者暂时没留意这边,朝棋院的大门那边拔腿便跑。
“喂,啸锋,你干什么呀?”
“你先别说话,跟我走就是了,我们不快点离开这儿,可就要葬身火海了!”
好容易冲出了棋院,许啸锋带着珩儿跑进了附近的一个公园,两人坐在喷水池边,才都松了一口气。珩儿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目光忽然间停在他的脸上。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许啸锋疑惑地问。
珩儿盈盈一笑:“不是你脸上有东西,是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滑稽啊。”
“是吗?”
许啸锋冲她做了个鬼脸,走到喷水池那里一照,险些当场晕过去。只见那水里映着一个男人的影像,头发全都竖立了起来,好像一只刺猬。更搞笑的是,两只衣袖中的一只卷着,另一只没有卷,裤腿也跟衣袖一个模样。这男人整个儿一“难民”形象,把他窘得直抓脑袋,那对小眼睛一闭,几乎就看不到他的五官里还有眼睛的存在。
“天!那个是鬼,不是我!不是我!英俊潇洒的许啸锋在珩儿面前怎么可以变得这么丑呢?不要!不要!”
看到许啸锋像个孩子似的捶胸顿足,珩儿抿着嘴,倒笑得更加开心了。
“其实你这样一点都不难看,这才是真正的许啸锋,不是吗?”
“你是真喜欢这样的我,还是故意说好话安慰我?放心吧,我发那两下子疯你又不是没见过,不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所有压在心头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吗?呐,这次我没说错词儿吧,是烟消云散,不是灰飞烟灭。”
许啸锋猛然听见了珩儿的话,连忙上前来,重新坐到她的身边。
珩儿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取出随身携带的梳子,帮他梳理起头发来。她的手好灵巧啊!许啸锋享受着那种舒服到骨头里的感觉,眯着眼睛,整个人几乎都快飘飘欲仙了。带着淡淡忧伤的珩儿、细心的珩儿、温柔的珩儿、笑容绽放的珩儿……一张接着一张的容颜在脑海里闪了又闪,仿佛永远也看不够、想不够,他甚至不敢相信拥有她的爱,此等感觉会是这般细腻又甜美。
“对了,我能赢得比赛,还要谢谢你呢。”
梳理好头发之后,许啸锋伸手握住珩儿的纤细的双手。
“谢我?为什么要谢我?”
珩儿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
许啸锋歪着脑袋一笑:“你别假装不知道了,我比赛的时候,你明明就用通灵术进入过我的心里面跟我说话,给我加油。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真的会杀红了眼,忘记了要下自己的围棋。所以我猜啊,你一定不是凡人,肯定就是韵秋姐故事里讲的那种会跟人心灵感应的仙女,对不对?”
听到这话,珩儿不禁一惊,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呢?但很快的,她的表情便恢复了平静,伸手推了许啸锋一把,“我看你多半是被记者追着追着,连脑袋都变糊涂了,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仙女跟通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