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吕羽舞-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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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说过,我没有你豁达。”皇眷并没有习惯从美到丑的心清变迁,“你是经历了三年,逐渐习惯了不美,而我是……”
“你是为了我,如果你后悔了,告诉我方法,我可以把它还给你。”六音柔声道。
皇眷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红,“我没有后悔,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永远都不能习惯看着你枯凋憔悴的样子,至于我,”她很傲气地一抬头,侧过脸去,“我可以不看镜子!”
这就是她处理的方法?不看镜子?六音笑,“你的脸,如果好好地保养护理,要恢复你过去的容貌,也许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只是枯凋,并不是毁容。”他凝视着皇眷,轻叹,“那个时候,你太着急还我容颜,否则你给我三年修养,或许,不需要你付出这么多。”
皇眷哼了一声,“我高兴!”
六音凝视着她,幽黑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那样陡然流动了千万种光彩眼睛,皇眷牢牢地看了他两眼,闭上眼睛,低声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不明白,毁掉你的容颜,是苍天都不能原谅的罪孽,所以我付出代价,是天意。我虽然不甘心,却从不后悔,也从不怨恨。”她苍白着脸,轻轻握住六音的手,低声道,“是我自己愿意的。”
六音反握住她的手,“我明白,所以我很快乐。”他轻轻地抚摸皇眷的脸颊,柔声道,“我感激你还我容颜。”
皇眷苍白的脸上一阵红晕,看了他一眼,她别过头去,有点傲,“不客气!”
两个人到此,心底再没有其他疙瘩,相视一眼,都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马车摇晃,突然之间,似乎街上遇到了什么混乱,惊呼尖叫之声四起,马停了下来,人声如潮,似乎都在逃跑。
“出了什么事?”皇眷问。
六音挑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笑了,“有只牛跑到街上来了。”
皇眷笑了,“不如你用一掌劈碎千斤巨石的掌力把它弄走吧。”
六音回眸瞪了她一眼,“那要你先去被它压在牛蹄下,否则我哪来那么大力气?”
皇眷笑声不绝,六音挑开窗子,在牛狂奔过马车的时候,顺手摸了一把牛头,那只牛就奔了几步软倒下去——被六音一掌按昏了。
外面愕然、惊异、赞叹、欢呼之声此起彼伏,几乎以为六音那一摸有如神助。
“好功夫!”外边有人喝彩。
皇眷偶然往外看了一眼,“这里是贺西会场,怪不得有不少武林同道。”
六音不以为意,“贺西会场似乎有个江湖比美大会,贺兰春山要以倾城绝眼和天下英雄一较高下,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这世上能收拾她的人不知多少,倚仗着一门邪功,就想独霸武林了吗?真是笑话!”
“不如你去吧。”皇眷狭长的凤眼滑过一丝狡黠的笑,“你去,我保管天下第一美人,非你莫属。贺兰春山给你提鞋都不配。”
“我去?”六音也不以为意,“可以啊,我把她打趴在地上,让所有受过她倾城绝眼霉头的人,一人踩上一脚。”
皇眷盈盈一笑,“就这么说定了,我等着你上台,让台下的众多英雄美人全部失色。”
六音哈哈一笑,把那面罩戴在脸上,“我这么去,你说还有没有人惊艳?”
皇眷嫣然,“当然有,有我啊。”
六音做了个鬼脸,“好色之徒。”
“你可以叫非礼。”皇眷不在乎,“我是苗疆女子,不象中原女子那么稳重听话,也不在乎那么多礼节。”
“傻瓜,非礼不是这个时候叫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叫登徒子才是!”六音大笑,一手揽住皇眷的腰,顺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黄金凤羽戴在了她耳朵上。
☆☆☆
再过十天就是贺西会场之会,六音和皇眷既然起了参与的念头,就在贺西客栈住了下来。六音还当真把那面罩成天戴在脸上,否则,以他此刻的容貌,站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也委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人太美,有时候和太丑相同,都会产生与人世间的距离,反而不能自然地生存着。
六音借了客栈的厨房煮燕窝,他人在江湖三年,早已经学会什么事都自己来,否则让三年前的六音下厨房做燕窝,不吓昏了一群人才怪。
他买了最好的燕窝,给皇眷做滋补容貌的东西。
皇眷的木轮椅就停在厨房外的院子里,通过厨房的窗子,她可以看见六音在厨房里忙碌,那面罩随着他的动作飘荡,闻着燕窝淡淡的甜香,她禁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人生如此,真的真的别无所求了,美也好,不美也好,从此时此刻开始,她真真正正地毫不萦怀,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师兄,你说这一次贺兰妖女……”
隔壁传来谈话声,很是耳熟,皇眷认得那是青剑十八式青剑门的门人,那个青衣女子的声音。他们也来了,不过皇眷并不觉得奇怪,他们和贺兰春山是死敌,不来才奇怪。
随着脚步声,刚才说话的两个人,走进了院子来,看见皇眷坐在椅子上,都是微微一怔。青衣女子迟疑地看着皇眷,“这位姑娘……”她依稀仿佛记得,她好象是不久前救过他们一命的皇眷,但是,皇眷的容颜辉煌尊贵,这位坐在椅子上的姑娘却苍白憔悴得像濒死的青蛾,而且,她似乎不良于行。她看了她许久,竟然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皇眷。
皇眷见她如此,淡淡一笑。如果是她早来那么一会儿,看见青衣女子这样的申请,她也许是会痛苦,但是,皇眷凝视着厨房里的六音,她的确想在乎一下,想伤心一下,后悔一下,却怎么样也伤心后悔不起来啊!平静;安详;把她的心填得很满;她自知是偏激的人;此时此刻的平静;是经理了风浪之后;沉淀下来的平静;证明了她真正成长了;再不是会伤人伤己的任性女子。
文嘉,无论你投胎到哪里,想必都会为我高兴,我开始学会爱了。就像你一样,学会宽恕,学会豁达,学会爱——
青衣女子看她这样淡淡一笑,那眼中流过陡的光彩;在看见她耳边的黄金凤羽;突然认了出来;“啊,你是皇眷姑娘!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错愕之极,也忘了这么问是不是会伤了皇眷的心。
皇眷笑了,带一点犹然的自负和一点悠远的平静祥和,“受了伤,自然就变成这样。”她依然孤傲。
青衣女子还没想出要安慰她什么,只听厨房里格拉一声,有人开门出来,一见外面这么多人,反倒把他吓了一跳,“怎么?我做个燕窝,外面开大会欢迎我出来?”
皇眷轻轻地哼了一声,把木椅推了过去,“你想得美,我等着你不知道做出什么古怪的东西,吃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毒死我。”
从厨房里出来的人戴着个奇怪的面罩,猛一看,只觉得一片深深浅浅的鹅黄色,几缕黑线,看着虽然有些眼熟,却不知道是谁。他戴着那绣功精致的面罩,也不觉得其实大白天戴着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很碍眼,就这么走过来,把一个木托盘放在皇眷手里,“毒死你?我在里面已经吃了我那份啦,要毒死也是我比你先死,怕什么。”
皇眷看者木托盘里晶莹透明的燕窝,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里面放着三个红枣,映着雪白的瓷碗,晶莹剔透的燕窝,殷红得很好看,一股清淡的甜香淡淡地萦绕,令人陡增食欲。她尝了一口,又哼了一声,有些刁蛮地撇了撇嘴角,“想不到你做厨子很有天分。”
六音笑,随手揉掉她刚刚洗净披散在后的发丝,让它乱成一团,然后看它光滑柔软地顺回去,“想吃就直说,我最懒得听别人拐弯抹角地赞美我了。”
皇眷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她双手都拿着瓷碗瓢羹,她早已一拳捶了过去,看他得意的样子!
青衣女子陡然被晾在了两人的世界之外,看着皇眷虽然容颜枯凋,但是眼角眉梢似笑非笑的娇媚喜悦,仔细地看,她依然神采飞扬,因为——她好幸福!
她看着戴着面罩的六音,越看越觉得熟悉,他是谁?
☆☆☆
十日转瞬既过,皇眷这十天经过六音全心全意的调养,伤势好得很快,连容颜都恢复了三分颜色。
贺西会场,落日大旗。
那一支绣着“贺”宇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站着六行黑巾蒙面人,那不用说就是贺兰春山用倾城绝眼迷惑了的什么武林俊杰了。
会场外人头攒动,多半是那些“武林俊杰”的师门的人,也有一些来看热闹的,一些来找贺兰春山霉头的。
贺兰春山坐在大旗下一张檀木椅子里,一张娇媚美艳的粉脸在夕阳下似笑非笑,如果扫去了那种邪气的味道,也可以算得上一个举世罕见的佳人。
六音和皇眷依然躲在马车里,说是要打妖女,其实看热闹的成分更多一些。六音依然戴着那面罩,悄悄地在皇眷耳边道:“我们坐着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出来。”
皇眷低声道:“你看,这一次贺兰春山当真惹出大事来了,那边人群里坐的老头,是尊皇,我想贺兰春山说不定得罪了尊皇的野蛮孙女艳蝶。”
六音早就看见,却当做没看见,耸耸肩,“那就不必我上场了,我早就说,江湖能人多得很,像贺兰春山这么不知死活,早晚要玩完。”
“我还看见容隐和姑射呢,”皇眷轻笑,“他们想必是来凑热闹,一点出手的意思也没有。”
“在哪里?”六音东张西望。
“那里,”皇眷撩开窗帘,“容隐在江湖上好大的名声,不是他们都称‘白发’和姑射是近十年武林最杰出的人物吗?他和姑射坐在那一大片什么名门正派的席位上,和古长青坐在一起。”
就在她指过去的时候,一头白发的容隐往这边冷然看了一眼,那一眼就似乎穿越了千万人群,看穿到马车里面,皇眷轻轻一笑,“好气魄!”
六音无可无不可地笑,懒洋洋地坐在马车里翘脚,“容容在江湖实在是委屈了他,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宫里,他站在政事堂的栏杆旁等着上朝,旁边多少人人来人往,他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孤高得就像天上月,卓绝得就像一块冰。他战场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