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尹志平_by三六-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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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忙松了手,整了整衣裙,套了簇新的芙蓉袄裙,披了秋香坎肩,头上竹纸剪的喜鹊摘桃的花样,染成朱红,用桐花蜜蜡粘在两鬓上,倒也齐整。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里间,又将堂屋地上坐卧的小鸡小鸭都赶到后院里关了,这才走到屋侧大柳树下,铁哥圈了骡车,正瞅着我笑。
我红了脸,佯嗔道,“看我做什么,没见过么?”
铁哥上来搭了我的手扶我上了轻车,只说,“倒是久不见你这般打扮,真真是个观音样子。”
我在车里背了脸,说,“到红梅村几里的路,又是借骡子又是借车的。”
铁哥自到前面牵了骡子,笑说,“你这是新姑奶奶回门,自然是要做作一番才显得金贵,不然又怎么把这压箱底的衣裳都拿出来披上。”
我听了心里欢喜,柔声说,“大哥你莫怪,我爹娘到老便只我一个,是以娇宠了些,你去了倒多担待。”
铁哥的声音透过厚厚的毡子传进来,满满的尽是笑意,“你也多心了,什么担待不担待的了,我无家无业的从山东下来,岳家二老愿将你许了我,倒是多担待了我。”
我低了头笑,却听铁哥边走边问,“这一去怕是明响午才能回来,你可拖了郭嫂子来照看家里的鸡鸭了么?”
我偷偷将一边窗子上的毡帘揭了道缝,看着铁哥的背影,说,“李家姐姐近日可忙,村头上曲三娘子身上不好了几日了,下面一个女娃娃没着没落,李姐姐与那三娘子交好,这几日都要往那边帮手,家里的小猫自会寻食,那些小鸡小鸭,我都放了糠米,便是饿上一阵,也不打紧。”
铁哥“嗯”了声,说,“村头开酒馆的曲三么?”
我应了声道,“可还有哪个曲三哥,便是他浑家了,听李姐姐说,正是个好性儿的娘子,跟曲三哥几个月前才得了个千金,正好的蜜里调油,前几日便不知怎么着了风寒,曲三哥直把钱如水一般撒下去,走马灯的唤了大夫来看。”
铁哥“嗯”声不答话,我只拿眼看他高高个子穿了灰布衣袍,浆洗的干净,直从心里笑到脸上,说,“这次同我往家去,便要叫你见见我先前养的杨柳青,今年已是十二岁了,真正是寿星佬。”
铁哥听了回头望我,说,“偏你作怪,猫儿狗儿的起这般刁钻的名字,杨柳青,眼儿媚,那还有点畜生的样儿?”
我见他笑,偏就要和他绛着,说,“怎便不是畜生名字,那猫儿是我小时候爹爹到临安驿桥下捡的,同我一处长大,有道是,杨柳如丝,驿桥春雨,芳草江南岸,我还没有大名,他便叫了杨柳青了,那眼儿媚眼下一道白,不是眼儿媚又是什么?”
铁哥笑得更厉害,在花骡背上轻轻拍了下,说,“明明便是李大娘子送你的一只乌鸡崽,叫养大了吃的,却要叫眼儿媚,还有这般多的讲究。”
我眼见已经出了村子,风一起,漫天的柳絮,停了铁哥一头一声,我心里满满的,说,“那你说要叫什么,我都听你的。”
铁哥伸手将眼前的柳絮挥了挥,说,“我有什么主意,不过阿大阿二,小三小四罢了。你若不喜欢,便叫长喜,平安,也是吉利上口。”
我轻轻的笑,说,“那便叫长喜,平安好。”
春去秋来,正是赶收的时节,我家虽然也有半亩薄田,却也不过收些自用的菜蔬,铁哥几日便忙完,只是到别家帮忙,收些工费,闲时也和邻家郭家大哥往山上打些野鸭野雁,或是自用,或是拿了到庙集上换几个钱,倒也闲适。
我坐在屋里做针指,玄色土布挑了湛蓝线头,想赶在中秋给铁哥添件体面衣服,却见李大娘子从外间挑了毡子进来,李大娘子是隔壁郭大哥的浑家,自小在牛家村养大,是以虽嫁了人,众人也改不了口,只从李大姑娘改了李大娘子,我与她相熟,也不站起来,只说,“姐姐来的巧,我上次纳了双鞋,正想拿给姐姐瞧。”
李大娘子系了围裙,黑红的圆脸上满是笑意,说,“你手上的活计哪有不好的,杨家兄弟真是福气。”我羞红了脸,却见她怀里抱了个孩子,水田方胜纹的宝蓝锦被裹了,忙站起来接,说,“这不是曲家大姐么?她娘身上又不好了?”
李大娘子只将孩子递了给我,说,“反反复复,哪又好过了,我这要过去瞧她,才想过来叫你照看下大姐。”我抱了曲大姐,粉团团的睡的正熟,说,“我同你一齐去吧,这两日没过去看三娘。”
当下只拿了件衣服又把孩子多罩了层,便往村头去,村里少有外人,倒也没甚么避讳,走到便从后门直进了厢房,屋里没人,想来曲三哥还在前面酒馆里忙,两间房子四面挂了毡子,生了炉火,裹得严实实,暖烘烘,满是药香。
我和李大娘子轻手轻脚进了里屋,还没开口,便见曲三娘子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瘦的脱了型,眼珠子都是黄的,望着我们来了,强打精神说,“李家姐姐,杨家嫂子,难为你们来,我这边起不来,倒得罪了。”
我们忙上去见了礼,自拉了两只凳子挨床沿坐了,曲三娘子看我手里抱了大姐,便想接了去,伸出来一双手如银条一般,大姐虽然才满的周岁,却也有些分量,我不敢松手,只慢慢托了放在三娘床头,三娘望着孩子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李大娘子伸手拉了她,说,“妹子你好好养病,等大好了,带着大姐和三哥往门前江里划舟去,你不知这一阵的风可好捏。”
三娘听了也不抬头,脸黄的腊渣一般,说,“我是不中用的人了,姐姐,我自己没福便罢了,只放心不下我这孩儿,我便这么一撒手去了,她孤零零的一个,被人欺负,被人打骂,可却怎么好。”
那孩子也不知是被这药香熏到了还是怎的,哼了两声便醒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两转,便伸手拉她娘的头发,拉了几下拉不着,便“哇”的一声哭将起来,三娘一见,眼泪也落珠般的往下落,直落在大姐的脸上,糊做一团。
李大娘子忙抱了孩子给我,叫我带着出去哄哄,自己只拉着曲三娘子给她抹眼泪。我一路抱着大姐出了门,在屋后的石磨上坐了,远远望着江水,边轻轻摇边唱儿歌,“摇摇摇,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那孩子自生下来,便是在我们身边的日子多,往亲娘身边的日子少,这江南乡下的儿歌也是听惯了,没几下便止了哭,也跟着我望那江水流,望着望着便闭了眼要睡,突地见前面跌跌撞撞的跑来两人,却是曲三哥和红梅村的马大夫,我忙站起来要作礼,两人却是一行往屋里去了。
我站在当地,见曲三哥送那大夫进屋,便退出来,回头突然跪下凭空磕了三个响头,我正唬的不知怎么才好,便听曲三哥半哭半喊,“天啊,你若是有半点心肝,只便饶了我娘子吧,你若是要命,只收了我去便好了。”
我看他又磕了好几个头,泪留了满面,一瘸一拐的走到他娘子窗户下面,愣愣的出神。我站在那竟是痴了,只想,若是哪日这天老爷硬收了我铁哥去,我一个人可怎么活,不,不行,便是做鬼,也要一同是个伴才好。
“娘,娘,”我一怔,却是康儿正在眼前,笑嘻嘻的,说,“娘,你又发呆了。”我动了下手腕,撑在腮上只撑的手也酸,脸也酸,康儿是个坐不住的,在屋里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将地上的小猫小兔都惊得乱走,我动动发酸的眼珠,应道,“嗯,想起以前一个生病的姐姐,好不难受。”
康儿“哦”了一声,问,“后来怎地?”我见他心不在焉,只说,“死啦,半夜里一口气没上来,便过去了。”康儿也不搭话,低头抱了只小猫上来,说,“这只我倒没见过,又是什么时候救的?”
我看了眼,是只虎皮白嘴的,笑道,“是前一阵尹道长在东市买糖人,这猫儿便跟着他来,他便抱了给我,倒没什么伤,尹道长说,是害了馋病了,赖在这不走,几日就吃胖了一圈,我便叫它喜儿。”
康儿听了直笑,说,“一屋子的猫啊狗啊,尽是喜儿,安儿,宁儿,倒像是我弟弟妹妹一样。”
我听了也笑,拉了凳子叫他坐下,伸手把他额前的头发捋了捋,这孩子长的像我,于他倒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康儿抱着那喜儿顺毛,说,“不如娘也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我独个也挺无聊的。”
我听了低了头,半响说,“你若是无聊,远了有那些族中兄弟姐妹里耍去,近了这府里的陪读侍童也是不少。”
康儿一听便往我怀里滚,说,“娘,你别着恼,只是除了我,父王便再没别的孩子,别房里的几个姬妾,生了几个也养不大,我看着旁人都有伴儿,说嘴罢了,其实没有更好,你和父王便只疼我独个。”
我轻轻拍拍他的头,说,“你这是从哪跑来的?今日夫子没留功课么?”
康儿坐直了把那猫顺地上去,说,“我本要去找尹师弟练剑,却找不见他人,转了转实在是闷,便来看娘。”
我站起身来捏着那同心穗子把窗上竹帘放下来,小心掸掸上面的灰尘,康儿和尹道长倒是相处得洽,前几日下雪,我想着他两人还在校场里练剑,怕沾了水着凉,忙叫人找了两件灰鹤羽的斗篷,要给他们送去,去了才知道两人自凉风一起,便自去屋里偷懒了。
本想进去,从月门里瞅了瞅,却见两个人一窝子在床榻上坐了,正吃着蜜饯果子,一般的打扮,绣花白衣,金线绑了头发,不知说什么,笑的东倒西歪,我看了便退出来,刚走几步才想起忘了把斗篷放下,偏这院里几个仆从不在眼前,只好再往回走,只想留在窗户下的假山上。
走近了却听康儿说话,“不如把窗户大开,看大雪往里飘,倒也有趣。”我听了一惊,刚想说莫要冻着了,便听尹道长开口,说,“你有病吧,有病看大夫啊。”
我听了一愣,便听尹道长又说,“你不说要弹曲儿么?要弹赶快啊?”康儿倒也不恼,过的一刻真叮叮咚咚的弹起来,只不成个调,我暗自笑了阵,把斗篷假山上放了,径自走了。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