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 作者:暮兰舟(晋江金推vip13.3.3完结,宅斗,宫廷侯爵,豪门世家)-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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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睡莲听到心里去,暗道若知道是那朵花,我就求佛穿越到百年后,赶在那朵花开放前掐了做标本。
可是,如果这样,子龙和子凤就不存在了,三郎也——唉,瞎想些什么呢,若人生真有第二种可能,在那个平行世界的睡莲就不是我了……
睡莲正在想平行世界这个严肃的、复杂的哲学问题,而睡在枕边的许三郎想法简单而且原始——他已经解开两个人的衣服,正努力挥舞着锄头掘地,忙的汗滴禾下土,不用多时,就渭城朝雨浥轻尘了。
懵懵懂懂中,不知小雨已经汇聚成涓涓细流,放眼看去,群山抱拥的巫峡**蒙蒙,神女邀了襄王共赴**。
小船行驶在巫峡处,一根桅杆高起,挂帆随风行,轻舟渐过万重山,唯见长江天际流……
次日一早,子龙、星河、子凤给母亲请安,一岁半的星河和一岁的子凤都坐在炕上玩耍,手里拿着昨夜子龙分给他们的小玩意儿。
添炭出来说,“夫人今日身体不适,请少爷小姐、两位姨娘先回去,晚上再来。”
子龙跑出去继续和虎豹兄弟练拳去,丁姨娘默然走了。
雪姨娘忙走过去向星河张开胳膊,打算抱她回去,可星河正玩在兴头上,缩着脖子不肯走。
雪姨娘耐心劝道:“星河乖,和姨娘回去。”
星河现在虽然还语不成句,但已经能吐几个词表达意思了,她别过粉嘟嘟的小脸,“不不不。”
雪姨娘一急,凑过去抱她,星河扭着身子挣扎,尖叫连连,子凤也依依呀呀的拉着星河的手,不想失去这个玩伴,子凤现在只会说三个词“娘”、“爹”、“吃”。
比起腹黑小子龙、乖巧的星河,子凤明显是个安于现状的懒宝宝,他吃奶都不会很用力,能吸到口就行,尿湿了,他也只是哼哼唧唧几声,把奶娘引过来换尿布就行,然后继续睡觉,看见睡莲了,就咬着拳头微笑,很少像哥哥那样主动挥舞手脚要拥抱、要虎摸、要亲吻,不过他越是淡定,越是惹得睡莲母爱泛滥,抱着子凤不肯撒手,让子龙眼红了许久。
“就让星河待在这里吧。”许三郎从卧房出来,雪姨娘忙敛衽行礼,“侯爷。”
许三郎坐在炕上,屏退众人,问道:“这些日子,叶嬷嬷那边有无动静?”
雪姨娘说道:“昨日夫人从东宫回来后,叶嬷嬷院子里的鸽子飞出去过一只,半夜又飞回来了。”
“很好,继续监视,莫要打草惊蛇。”许三郎顿首道,这时星河和子凤都扶着父亲的胳膊站起来了,还往他身上爬,尤其是子凤还揪着许三郎的大胡子,颇有小白兔拔萝卜之势。
许三郎吃痛,掰开子凤的手指头,子凤不满了,瘪了瘪嘴哭起来,星河挥舞着小胖手打徐三郎,为子凤出头,还叫道:“弟弟,弟弟不哭。”
雪姨娘吓得花容失色,许三郎仔细打量着星河,暗道:果然是龙子龙孙,动起手来就是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许三郎慢慢在变,试图了解妻子,可是两人隔着好几个时代,想要完全契合是不可能的,只能过着日子,慢慢磨。
图为百年后,那朵注定三叔和睡莲姻缘的花,O(∩_∩)O哈哈~,一朵睡莲花开放的时间。
☆、230白发人连送黑发人,亲兄弟好似陌路人
岁初;齐王薨,赵王和太子都上书父皇,请求进京祭奠六弟,朝中热议此事;有人说如今尚未缉拿凶手,倘若赵王和太子此刻入京,势必也会有危险,为江山社稷着想,还是不要赵王和太子入京的好。
有人说,赵王可以入京,但是太子不能;因为二龙不得相见,否则会遭遇横祸;贡院的那场大火,诸位进士们的尸骨未寒,怎能重提此事?
也有人说,幼弟死,在外的兄长回家奔丧天经地义,若不许赵王和太子入京,有违天理伦常。
如此这般,大臣们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龙椅上的承平帝头发已经白了大半,齐王死的那晚,他仿佛衰老了十岁,六十多岁的人,此刻已然是七八十岁、将行就木的光景了。
大臣们吵的他头疼,他虚弱的抬了抬手,阶下议论之声渐渐平息,承平帝说道:“齐王灵柩送到南京皇陵安葬,赵王去南京和太子一起祭奠他们的六弟,此时不得再议,退朝吧。”
众臣跪拜,承平帝拒绝了太监的搀扶,缓缓站起,走出大殿,刚进御书房,承平帝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醒来时,嘴边残余着药汁的苦味,苦的好,苦的好啊!能感觉到苦,这说明自己还活着,还有知觉。
“皇上醒了。”趴在他枕边的夫人蓦地起身,此人正是曹贵妃,正要命人宣太医,承平帝摇头止住了,说道:“朕没事,端一盏温水来。”
惊闻齐王遇刺那天,承平帝就昏厥过一次,一个时辰后醒来,他逼着太医说了实话,每日药食调理着,他这幅身体还能撑两年,可是他的公务太过繁忙了,这两年的期限,便要打个对折。
承平帝喝完了水,问道:“什么时辰了?”
曹贵妃看了看沙漏,说道:“刚过了子时。”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去歇息?”
曹贵妃嘴角一滞,而后说:“臣妾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不如在这里陪着陛下,慢慢的竟然也能迷糊一会。”
齐王死后,承平帝的心里像是被生生挖掉了一块,可想而知曹贵妃是多么悲痛,整颗心都要被掏空了吧,如何睡的着。
承平帝说道:“多点亮几盏灯,朕和你说说话。”
三盏宫灯亮起,曹贵妃脸上的倦容和凄容显露无疑,鬓发微松,也就这几天,白霜已经悄然染上去了,目光如旷野般荒凉,见承平帝怔怔的看着自己,曹贵妃说道:“臣妾蓬头垢面的,失仪了。”
“无妨的。”承平帝叹道:“真想不到啊,最后陪朕一起老去的,是你。朕十七岁和先皇后结为连理,那个时候,朕和先皇后都以为可以白头到老,最后一起老死在封地处,那个时候朕以为,如此相守一生也还不错,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可后来——咳咳。”
话说的太急了,承平帝猛咳一阵,曹贵妃又是捶背,又是递水,好容易止了咳,承平帝躺在引枕上继续说道:“可后来,朕还是卷入了储位之争,朕登基为帝,朕的皇后却郁郁而终,朕送走了她,盖棺的时候朕对皇后说,你先睡吧,再过二三十年,朕就来陪你了,永远陪着你。”
“再后来,朕送走了大儿子(即肃王),今年,朕又送走了幺儿子,朕昏迷的时候,梦到他们三个,皇后还是当年做王妃时候的模样,她手里抱着一个婴孩,那婴孩和幺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大儿子站在她身边,大儿子是少年郎的样子,他对朕说,父皇啊,连六弟都来了,您什么时候来陪我们呢?”
曹贵妃大惊,“皇上!”
承平帝叹道:“朕在想,皇后、大儿子、还有幺儿的死,其实都怪朕啊!朕没有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朕为了稳固江山,让皇后忍气吞声,受了多少委屈;朕眼睁睁看着长子野心一发不可收拾,差点酿下倾国之祸;朕贪图父子天伦之乐,宠爱幺儿,他却成了别人玩弄权术的棋子,十四岁就走了。”
“早知如此,朕就应该狠狠心提前给他行冠礼,封一块藩地给他,以后虽父子不得相见,可是他至少可以活下去,娶妻生子,等朕归天了,他接你去藩地做太妃,你在一群孙子孙女的陪伴下老去。”
听到这里,曹贵妃心有所触,已经干涸的眼泪又滴落下来,她哽咽道:“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管束好娘家人,外甥在家乡为非作歹,口出狂言,才被人抓到可乘之机,害了臣妾的孩子。”
曹贵妃得宠后,并没有把曹家接到燕京,一来是她对曹国舅这个过继的弟弟没有什么感情,只为父母牌位前有人上供香火,二来就是担心外戚行事不当,被人抓到把柄,干脆命曹家留在千里之外的成都,赐给财物田地养起来,却没想依旧防不胜防。
曹衙内强抢不成,口出妄言后,此事迅速在燕京传播开来,曹贵妃大怒,派人去成都训斥曹家人,并着力调查曹衙内身边人,曹衙内的一个狗头军师,还有一个宠妾神秘消失,据曹家人说,这两人也就是最近五年来曹家的,平日里,这狗头军师煽动的曹衙内斗鸡走狗,无恶不作,宠妾更是把曹衙内迷的一年进不了几次正室夫人的门。
曹国舅生来懦弱老实,不敢往死里管束这根独苗,他也不知道儿子怎么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而且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嚷嚷出来。
种种迹象表明,曹家早就被人盯上了,事发仅仅一个多月,齐王就被刺身亡,五个躲在猎场的刺客得手后咬了藏在牙齿处的药丸自杀,当锦衣卫揭开刺客尸体的面具,发现这五个人的脸都是被强酸物质毁过容的,而且鼻子和耳朵都割掉了,根本无法辨认其原来的相貌。
不仅如此,刺客毁容、割鼻、断耳的伤口早就愈合了,留下不人不鬼的面容,太医根据疤痕推算,刺客们毁容的行动应该在两年前,也就是说,计划刺杀齐王的行动至少在两年前就开始实施了,计划如此周密,几乎是天衣无缝。
至于接近曹衙内和刺杀齐王的是不是一拨人,根本无从断定,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几乎将整个燕京城都翻了一遍,各种似是而非的线索千头万绪,实质性的东西皆无,比大海捞针还难,除非奇迹出现,这案子就会是一桩无头公案。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历朝历代,类似的案件屡屡出现,枉死城里,早已人满为患,不缺齐王一个。
承平帝和曹贵妃说了会子话,渐渐精神不支,昏睡过去。
曹贵妃熄灭宫灯,摸着黑去了隔间的御书房,御书房的地龙终日不灭,在春寒下依旧是温暖的,书房空无一人,只闻得淡淡水仙花的香气。
曹贵妃静静的看着书案后面那张龙椅,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她缓缓移步向前,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