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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阳光像花一样绽放-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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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

连战连胜之后,单鹃其实并未走远,所以,当几个工商缉查和一帮治安警察突然出现在集市当中,并且查到了单成功的摊子时,一切尚未远离单鹃的视线。虽然市场刹时大乱,几乎所有摊贩都在快速地收起货物,仓皇四散,但单鹃还是从拥挤着夺路而逃的人缝中,目睹了他们那箱光碟被收缴的情景,目睹了父亲和刘川双双被扣的场面。

同样观察着这个场面的,还有马路对面的一辆面包车,面包车里坐着景科长和他的秦水同行。

景科长对司机说了句:“走!”

面包车开动起来,离开了现场。

派出所白天

那天中午,单成功和刘川一起,被押到了秦水市南关派出所的院子里。和他们一起关进来的,还有其他几个贩卖黄碟的小贩。

大家坐在地上,一个被抓的小贩满不在乎地安慰大家:“没事,这不是整顿无照经商就是清查假冒伪劣,要么就是扫黄打非,顶多把东西没收了,再罚点钱,然后就放人了。”

另一个小贩担忧地说:“刚才把咱们的身份证都收走了,收咱们身份证干什么呀?”

小贩:“哎,万一你是被通缉的逃犯呢,把你的身份证拿到电脑上一对,一下就把你对出来了。哎,你那身份证不是假的吧?”

小贩:“派出所发的,怎么会假呢。”

小贩:“派出所发的是真的,你在街上找人做的就是假的。”

小贩:“街上能做身份证?”

小贩:“能啊,你到王家店大桥那边,给张照片,再给五十块钱,第二天就拿,比派出所方便……”

小贩们的声音单成功已经充耳不闻,他坐在地上,脸色发僵,眼珠发直。刘川看他一眼,小声问:“干爸,你不舒服?”

单成功用轻如耳语的声音喃喃道:“我太糊涂了,怎么这么大意抛头露面到街上去……天灭我也……”

牢房的门被打开了,有警察进来喊名,把叫到名字的人带走问话去了。单成功靠墙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沉着脸一下午没有说话。

天渐渐黑下来了,有人送馒头进来,刘川吃了,但单成功没吃。傍晚他们隐约听到窗外两位警察的无意交谈,说起今天抓的人晚上大部分都会放掉,有个别身份证件有些疑点,得留一夜明天再查一查。民警的对话让单成功更加面色如土。

同屋的人被一个个提出去了,大多没再回来,估计是被放掉了。也有个别人又押回来了,那个担心身份证被扣的小贩的身份证果然有问题,押回来后同屋一问,不免唉声叹气。小贩们这么有进有出的一通折腾,对单成功的神经来说,显然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天黑了,灯光昏暗,屋子里关的小贩大部分放走了,终于,一个民警进来指指单成功,把他提出去了,半小时后,又押了回来。刘川问他情况:“怎么样啊,警察都问你什么了?”

单成功低头不语,显然,警察对他的身份证产生了怀疑。这时他们都听到窗外又响起了警察的脚步,都听到了两个警察事务性的一问一答:

“提谁呀?”

“刘川。”

该轮到刘川了,单成功突然抬起双眼,他应该明白,如果刘川一去不返,他们即将就此永别,此生再也不会重逢见面了。单成功因此而双目发红,因此而声音颤抖,他叫了一声:“刘川!”这一声叫得几乎沙哑失声。

“刘川,你是我的儿子吗?”

第十集(8)

刘川不知为什么全身一震,因为他从未在单成功那张永远不动声色的脸上,见到这种绝望和求助的神情。刘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得沙哑起来,他哑着嗓子做了机械的回答:“我是。”

单成功:“儿子,跟老爸说再见吧。”

两个人都坐在地上,但单成功还是倾身拥抱了刘川。他抱着刘川,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儿子,我把你妈,你姐,都托给你了。你看在我的面上,对她们……对她们好点。你出去,让你妈带你到海边去,去找我们怀上单鹃的那个地方。就在那个悬崖下面,在我和你妈相好的那个悬崖下面……我把咱家的东西都放在那儿了。儿子,你让你妈带上你们……带你们去那儿找吧!”

钥匙开锁的声音响了起来,震撼着每个人的耳鼓和心扉。屋门哐的一声打开来了,进来一位高大的民警。民警用漫不经心的声音叫道:“刘川!”

刘川应声坐正了身子。

民警:“出来!”

民警站在门口,目视刘川,在这一刻,单成功恰巧结束了他最后的遗言。

小院夜

刘川孤身一人,急急奔回小院,他用力推开院门径直跑向大屋,他没有敲门,推开门冲进了屋子。

秦水长途汽车站夜

刘川带着单鹃母女仓皇搭上了一辆夜行的长途汽车。

铁路线上的一个小站拂晓

刘川与单鹃母女换乘了一列过站的火车。他们除身上穿的衣服和肩头一只背包,别无他物。

小院早晨

老范带着小康来到小院,院门洞开,已有一些手下人在院内四下搜翻,老范走进大屋,屋里的一切家当,一切用品,全都原封没动地放在原处。小康又冲到小屋去看,小屋同样人去屋空。

范本才和范小康惊愕懊悔的眼神。

《阳光像花一样绽放》第十一集

铁路线上白天

列车呼啸驶过,把田野河流渐次抛远。

海边夜

与刘川的想像相当接近,那是临海而立的一片土崖,陡而不高、峭而不险,一如单成功描述的那样。此时虽然厉风扑面,却未有丝毫冷意,远处涛声击岸,轰鸣不绝于耳。

此刻,他们终于到达了终点,单鹃的眼角还凝结着干涸的泪珠。

单鹃的母亲已经疲惫得不能支持,她一拐一拐地把刘川和单鹃带到记忆中的缠绵之境,那片泥土上杂陈的草叶和嫩枝,与二十多年以前几乎别无二致。

银色的月光把海水的波纹反射在长满植物的崖壁上,半明半灭的星星照不见那上面是否还怒放着火红的杜鹃。单鹃的母亲不知是激动还是疲乏,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刘川没多说话,即用备好的一只铁锹从这里挖了下去。

单鹃站在一边为刘川望风,风声和海声其实遮掩了一切,虽然近在咫尺,可连她都难以听见铁锹挖土的响动,难以听见刘川急促喑哑的喘息。仿佛知晓今夜这个秘密的,只有头上的月亮,和满天的繁星。

海边的泥土很湿润,很松软,但刘川的全身还是很快就被汗水湿透。他挖的坑宽大得足以栽下一棵参天大树,但挖地三尺也没有挖到任何异物。挖出的泥土搀杂着大量粗沙,还有杂芜的草根碎石,一锹一锹被刘川扬得到处都是,坑的四周狼藉不堪。挖着挖着刘川停下来了,他挖得太猛了,挖得筋疲力尽。他把铁锹扔在坑里,坐下来大口喘气。地上湿漉漉的泥沙带着阴邪的凉意,像被海风吹冷的汗水一样,一下子浸透了他的全身。

单鹃也失望地蹲下身子,两眼向坑内茫然探看。她母亲的目光也凑了过来,在一览无余的坑里徒劳地搜寻,然后又疑问地投向刘川。

单鹃母亲:“没有?”

刘川喘着气:“没有。”

单鹃问母亲:“是这个地方吗?”

母亲说:“是啊,就在这个凹口,这上面当时还开了一大片杜鹃花呢。”

母女一齐举目,向头上的崖顶看去,崖顶被夜色吞没,草木黝黑一片。她们低下头来,彼此相顾无言,只好再次把目光投向刘川。刘川喘息了一会儿,一声不响地从坑内爬出,从里面拽出铁锹,在这个刚刚挖出的大坑旁边,又是一锹挖了下去。

挖了左面,又挖了右面,三个坑很快连成了一体,变成了一个更加巨大的大坑。刘川继续挖,坑越挖越大,大到足以放下一张双人的大床。单鹃也上来帮忙,她和刘川互相替换,足足挖了三个时辰。很快单鹃也没劲儿了,累得大仰八叉躺在大坑的旁边。这时,她在刘川那一下周而复始的挖土声中,突然听到几声哐哐的变异,那变异的声音响了几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但紧接着又再次响起,哐!哐!哐……像是铁锹的端部撞上了一个空心的树根。

那声音让单鹃从地上爬起,她的目光还未触及深深的坑底,便从刘川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出陡然而生的希望。刘川奋力挥锹的样子似乎已经告诉她们,这一声声哐哐的声响肯定不是什么树根或石块。接下来她们很快就能用肉眼看清,从泥沙中露出来的,是一个黑色平滑的硬物。她们看到刘川扔掉铁锹,用手扒开那硬物表面和四周的沙土,当浮沙散尽的时候她们都能确认,刘川双手抚摸着的,是一只大号的皮箱。

刘川的心,在喉头跳动,跳得他手尖不停发抖。

单鹃也跳进大坑,手脚并用,和刘川一起将皮箱从沙土中拖出。他们发现这只皮箱的下面,还有一只同样的皮箱——同样的黑色,同样的沉重……他们同样将它用力拉出。

皮箱没有上锁,用手拨动锁扣,啪的一下,箱盖应声而开。箱子里,是紧紧缠裹的无色的塑料布,刘川和单鹃手忙脚乱,将厚厚的塑料布快速撕开。月光在那一刻仿佛忽然亮起来了,他们的双目不约而同,被一片镀了银光的色彩灼痛。灰蓝色的美金,粉红色的人民币,在这个涛声响彻的夜晚,竟是如此斑斓,如此炫目!

两个箱子都打开了,单鹃母女激动得热泪奔流。刘川的眼睛也湿了,全身一下松懈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再也不能起身。他要寻找的,几乎用生命作为代价,苦苦寻找的这个东西,就在眼前:两只大号的皮箱里,那个被塑料布包裹着的险些永沉地下的秘密——三百八十万人民币,九十九万美元,总值一千二百余万的国家财产!

他全身湿透,说不清是汗还是海的潮气……敞开沾满沙土的衣襟,呼吸起伏的胸膛像涂了油似的亮光闪闪。他和单鹃一人拖了一个皮箱,扶着单鹃的母亲,从崖壁一侧陡峻的羊肠小径,向崖顶攀援。他们就是从这条惟一的小路走下海边的,现在依然要从这里踏上归途。

第十一集(2)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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