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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一笑封疆+1番外 作者:尉浮生(晋江vip2013-01-23完结)-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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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见病情不容乐观,再如何不愿,也要仔细思量,忍不住就将心思转到了年纪最大的两个儿子身上。
  长子刘据年七岁,卫后所出,勤奋好学,颇为聪颖,然而他那温顺纯良的性子不对刘彻的胃口。
  次子刘闳年四岁,王夫人之子,漂亮伶俐,活泼好动,刘彻平日里对他颇为宠爱,可惜年纪实在太小。
  思来想去,还是偏向刘据多些。
  于是就在精神好的时候,将蛛丝马迹透露出去,想看看各人的意思。
  朝堂之上无波无澜,似乎刘据的确是众望所归。
  卫后照旧每日前来探望,只聊汤药身体,不及其他。
  王夫人的脸色就有些悲苦,却也不敢明着反对。
  正要拟旨昭告天下,某日在榻上假寐,于昏沉之中听到内侍们在帐外窃窃私语,说刘据最近常常在皇后宫中同美貌宫女们厮混,被人劝阻也置之不理。有人提醒,说国丧在身,陛下又病重,皇子如此玩闹甚为不妥,刘据竟恶语相向,嬉笑道:“父皇病了,幸甚,幸甚!”
  听到此处,刘彻怒坐而起,撩开帐帘,大喝一声:“谁敢在此诬蔑据儿?”
  外面的宫婢内侍们吓得面无人色跪做一团,领先的那个哆哆嗦嗦道:“并非诬蔑,此事乃是小的亲眼所见。”
  刘彻冷笑道:“常融,你若敢有半句胡言,朕就杖毙了你!”
  常融抖若筛
  糠,口气却极坚决:“小的怎敢欺瞒陛下?若非实情,小的愿意领死抵罪。”
  刘彻初时不信,此刻见那太监一口咬定,心中疑窦顿起,暗道:“常融与王夫人素无瓜葛,即便扶闳儿做了太子,于他也并无好处,莫非所说是真?若当真属实,那据儿素日里的孝顺纯良都是作假,想想就觉气恼,如此孽子岂非死有余辜!”  
  怒意勃发,手指颤着一点:“你去,宣刘据来见朕!立刻!但是不准将方才的事透露一星半点,若敢有违,朕烹了你!”
  那太监得了旨意,不敢耽搁,应喏而出,慌慌张张飞跑至太子宫中传旨。
  恰好霍去病今日入了宫,见过皇后姨母,又来表弟处谈史论兵,谈到最高兴的地方被这内侍打断,又瞧那太监面色有异,多问了几句,那阉人只是支支吾吾答不出个子丑寅卯,联想到近日来的立储暗波,心头不禁“咯噔”一声压上块巨石。  
  太子刘据虽然聪慧,然年幼不知深浅,听清旨意,立即要行,却一把被表哥给拦住。
  令那太监在外等候,又屏退了殿内服侍的下人,霍去病这才在表弟耳边细声交代了几句话。
  刘据到底从小生活在帝王家,听懂了表哥的警告,浑身一凛。
  咬住嘴唇思忖片刻,点了点头,眼圈不禁红了,泪水涔涔而落。
  霍去病低头瞧瞧他,用宽袖将孩子脸上的泪痕尽数擦去,然后满意颌首道:“如此便可,去吧。”  
  随着太监的脚步来到宣室殿,刘据抬头望望数十道玉阶和殿檐上飞挑着的残雪,不禁打了个寒颤,拢拢狐裘领子,这才缓步入殿。
  殿内炭盆毕剥作响,有宫人过来将狐裘接过,刘据疾步走到父亲病榻前跪下,笑道:“父皇,据儿来了,您今日身子可好?”
  隔着轻轻飞舞的纱幔,刘彻的声音阴沉沙哑:“这几日,朕顾不上考校你的功课,可曾懒怠?”
  刘据又笑道:“父皇放心,据儿可是半点也不敢偷懒的。今日冠军侯入宫,还赞据儿的兵法习得通透呢!”
  刘彻冷冷一笑:“听起来,朕病不病,你过得都很舒服快意啊!”
  话音一落,瘦骨嶙峋的右手猛然拽开纱幔,怒道:“你……”
  还没说完,突然看到孩子红通通的眼眸,脸上虽是强作欢颜,却难掩悲戚之色。
  不由得身躯大震,发问道:“据儿,你方才哭过,谁欺负你了?”
  刘据扭过头去,深吸口气,仿佛强忍泪意。
  须臾,转过头来,又翘起唇角,柔声道:“父皇说笑了,据儿好好的,几时曾哭过来着?昨夜才下了雪,外面天寒地冻,据儿这是被冻的。父皇殿内虽有炭火增些暖意,然殿内殿外总是人来人往,殿门一开一阖之中,冷风不免窜入,这道纱幔太过单薄了,不足以挡住突来的寒意,父皇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病情才有反复。”
  武帝细细看了他一眼,慢慢伸出手去,待握到儿子那温暖的小手,才暖笑道:“最体贴朕的,始终是朕的长子啊!这几日天气寒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切莫让朕担心。你去吧!”
  刘据用那双红红的眼睛又留恋地看了看父亲,这才恭恭敬敬叩首而出。
  疾步回了寝宫,惊见母亲卫子夫也得讯赶来,正与霍去病焦灼地商议着什么。
  三人遣退内侍宫婢,待关严了殿门,卫子夫这才慌张开口:“据儿,陛下唤你何事?”
  刘据初时还呆怔怔地不言不语,霍去病担忧地走近他,摸摸孩子的头,柔声道:“怎么了?”
  刘据突然“哇”一声大哭,猛扑进霍去病的怀里,用双臂抱住他的腰,啜泣道:“若非表哥相救,据儿今日定然人头不保!”
  霍去病冷着脸拍拍表弟的背:“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必是有小人于背后谗言。”
  卫子夫泪如雨下,以袖掩面,哀怨道:“我侍奉陛下这么多年,不敢有丝毫骄纵。据儿又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不信我们,反信旁人……真让人寒心!”
  霍去病见他母子二人激动,一时之间也无言可劝,暗想,自己虽没有父亲,却也好过有个要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黄昏时分,卫后和刘据愁苦了一天,都无心用膳。
  霍去病强作精神安慰几句便告辞离宫,迎面正撞上刚刚看完陛下要出宫的卫青。
  舅舅热情相邀过府一聚,霍去病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行了两步,突听宣室殿方向传来哀嚎声阵阵,蹙眉问道:“舅舅,您可曾听见什么声音?”
  卫青淡然一笑:“有个内侍罪犯欺君,陛下下旨赐他二百杖,还道他若是第一百九十九杖断了气,那掌刑之人也要人头落地。唉,他还有得叫呢,我们先走吧。”
  霍去病凝神一想,回头端望,只见赤霞胜血,蔓延满天。
  因此刻近了年关,平阳公主忙着走家串户联络感情,府内倒显安静。
  炭火融融,酒过三巡,二人均感面红耳热,卫青这才说到正题:“上次你向我打听你爹的事,我一时嘴快告诉了你,后来
  颇感懊悔,就向二姐坦白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二姐又嫁了户好人家,似乎也看得开了,不但没有怪责我,反倒表示——即使我那夜不说,她早晚也是会告诉你的。”
  霍去病手腕微抖,酒盏内的清冽溅出几滴砸在桌上:“当真么,舅舅,我娘她真这么说?”
  卫青沉重地点点头,举起杯将酒一饮而尽:“她还说,你若得了空,不妨去看看你父亲,他最近过得不大好。”
  霍去病的一颗心霎时为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揪了起来:“他……怎么了?病了?”
  卫青摇摇头,叹口气道:“听说他们夫妻生了个儿子,一向乖巧,上个月在街巷里玩,冰寒雪滑的,孩子一时失足,竟跌落水井而死!唉,可怜他们夫妻两个,身边就那么一个孩子!”
  霍去病听得眼睛一红,咬牙道:“知道了。过阵子等军情处理清楚了,我会回平阳过年,看完母亲,也会找个机会过去瞧瞧的。”
  卫青赞许地看看他,又为他满斟一杯:“我听说你身边带了个小孩儿?”
  霍去病“嗯”了一声,“是容笑从家乡带出来的孩子,名叫宝儿,从小失了父母,挺可怜的。从前被托付给李家,后来李家埋怨容笑欺瞒女身之事,怕孩子受委屈,她就将孩子托付给了我。”
  卫青摇摇头,呵呵一笑:“那个容姑娘远去淮南,想不到你还这样待她。”举起杯,朗笑道:“也好,大丈夫的气量就该如此!我卫青的外甥果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来,你我满引举白!”
  霍去病抿唇一乐,也举起杯子:“既提起此人,我便一并说了吧。来年开春,我少不得还要再上战场。人有旦夕祸福,万一我回不来,还请舅舅看在我的面上,照顾宝儿。日后,若她那里有何变故,舅舅,也请你帮她一帮!”
  卫青脸现怒容:“臭小子,马上要过年了,你胡说些什么?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的美酒,你也别喝了!”
  霍去病哈哈一笑,举杯请罚三杯,卫青这才消了气。
  转眼过了年,武帝下旨立长子刘据为太子,并改年号为元狩元年,满朝文武及各地诸侯国齐齐称贺。
  说也奇怪,太子一立,武帝之奇症立时就好,不出三日,已能自如下地行走,未央宫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王夫人虽对立储一事不满,但旨意已下无可更改,所以面子上做得还算好看。
  武帝见后妃关系和睦,也就将全部的心思都转移到了开春对匈奴的战事上去。
  霍去病向武帝告了假,又跟赵破
  奴交代好军营之事,带着宝儿和数十亲卫回转平阳。
  母亲卫少儿的身子比去岁好了许多,这桩心事一了,不由得想起那日舅父所说之话。
  跟母亲暗示了一番,卫少儿没有反对,遂找个吉日出门去见父亲。
  刚要出陈府的大门,有个小孩飞奔而出,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低头一瞧,正是宝儿,于是笑道:“我要出去一下,你别胡闹。”
  宝儿不肯,仰着小脸,死抱着不松手。
  冠军侯想了想,开口道:“好吧,我带你同去。只一件事,到了人家,你可别乱玩乱闹,乱跟人家要东西吃。”
  宝儿笑着点头,抢先奔出府门,一把拽住落霜的缰绳,落霜也低下头蹭蹭他的小脸,把他逗得咯咯直笑。
  霍去病带着孩子骑着马一路来到霍仲儒的宅邸。
  虽有些近乡情怯之感,但霍去病行事素来不会拖泥带水,于是强忍心头激动——
  敲响了父亲的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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