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夜色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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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我不是说过要告诉你,我中毒受伤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宫无敌看出来了。
即使她表情的变化只是细微。即使她眼神的变化只是细微。
宫无敌还是看出来了。
她终于注意到了。她终于怀疑了。
不过他喜欢这样的程夜色。
他喜欢这样终于对任何事、任何人不再漠不关心的程夜色。
宫无敌对她绽开一个乐然的笑。
即使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还是笑得出来。
他说了。他说出了那一晚和白眉夜探杜家的事。
不管白眉的办法是什么,他就是有办法知道在他落脚的地方地想知道的事。
宫无敌很清楚他这无人所及的能力。
而宫无敌很有兴趣知道,有孟宝菱在的地方是不是代表那里就有她的同黨?
白眉只花了两个时辰就给了他答案。
所以他们那晚去夜探杜家。
他们在杜家…………当地最有钱有势的杜家、也就是那个带了八个保镖的小太保的家…………发现了孟宝菱和孟家人。
他们也被人发现了。
宫无敌身上中的暗器就是这样来的。
宫无敌在说着。程夜色也一直在听着。
程夜色一直不言不动地在听着。
宫无敌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他看到火光映在她美丽清澈的眸子里。
她美丽清澈的眸子渐渐变得深澳而敏锐。
宫无敌早已经有了決定。宫无敌早已经有了让她知道一切的決定。
所以即使对着她逐渐冷凝的神情,他还是笑着。
「你一定在怀疑为什么我对姓孟的事这么注意,你甚至开始怀疑起了我。。。。我为什么接近你、我是谁、我跟孟祟义究竟有什么关联。。。。夜色,你为什么还不问我?我说过,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我统统都会告诉你。」
那确实是程夜色怀疑的。那确实是程夜色想知道的。
程夜色,发觉自己的心在紧缩着。
她彷彿有种预感。
她彷彿有种预感,当一切謎底揭晓后,她就必须做出她不想做的事。
而她不想做的事是什么?
程夜色,看着宫无敌。心,莫名地一悸。
「说。」
她终于开口。低低地、冷冷地。
或许在这个世间上。只有宫无敌能察觉出她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或许在这个世间上,只有宫无敌能猜测到她脑中的每一个念头。
因为没有人比宫无敌更在乎她。
因为没有人比宫无敌更了解她。
火堆,残燼。
天色,微亮。
破庙里,有三个人影。
三个人影。两个相对默然,一个还昏睡末醒。
破庙里,少了一个人影。少了的一个人影是白眉。
白眉早已悄悄溜出去自在。
宫无敌和程夜色甚至没有注意到白眉的消失、天已经在亮。
因为此刻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
「孟崇义的身分是大义庄的庄主,可是他的另一个身分却是个禁忌、是个謎,而他这另一个身分就是,他是金龙门的人。。。。」宫无敌的眼睛正慧黠地闪着。「金龙门,应该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存在了,可是事实上,它却还是存在着,只是除了他们,世间上没有多少人知道它还存在。孟崇义是金龙门的人,不止是他,江湖上有不少人也跟他一样。。。。」
程夜色的面容在凝霜。宫无敌看见了。
「孟崇义是只老狐狸。可是也不知道我们早就对他的底细感到怀疑,不过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把柄,直到你出现了。。。。」
缓缓地,程夜色站了起来。
「你们,是谁?」
宫无敌也站了起来。
「宫家。当年也参加了英雄坡一役,照说,应该是金龙门的对头。。。。」
剑。一柄寒厉的剑在眨眼间出鞘。
寒厉的剑。在眨眼间抵住宫无敌心口。
宫无敌的眼睛眨也没眨。
宫无敌的眼睛眨也没眨地看着剑的主人。
程夜色,寒厉的眸光就如同她手中寒厉的剑。
「你,是宫家人?」
「我是宫家人,而你是金龙门的人,那又如何?」
宫无敌还笑得出来。他露出一种潇潇洒洒的笑。
那又如何!?
就算他是魔鬼、她是神仙,他就是喜欢她。他还是要喜欢她。
所以就算他是正派、她是邪门,那又如何?
程夜色,持剑的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顫。
她看着宫无敌的笑,又酸刺又温暖的感觉再次涨满她的心。
「我该杀了你。」
「你要做的事,我不会反对。不过在你动手前,可不可以再让我说几句话?」
「。。。。」
「你曾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相信我。现在我要你相信的是,我说喜欢你,是真真实实地喜欢你。不管我是谁、你是谁。。。。」
一种真挚的热情燃烧在宫无敌的眼睛里。
她听见了。也看见了。
程夜色,只觉一股几乎抑不住的气血翻湧上来。
宫无敌突然伸手向她。同她摊开掌心。
银簪。一枝普普通通的银簪在宫无敌掌心。
他对她笑。笑得让人心荡神馳。
「我一直不知道这簪子簪在你头发上,到底会有多好看。。。。」
他轻易避开她手中的剑,轻易靠近她身前。
程夜色,竟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眼睁睁看着地把手伸向她。
她认得。她认得这簪子。
宫无敌千挑万选出来的簪子。
宫无敌曾说要送给喜欢的女人的簪子。
宫无敌终于做了这件他一直朝思暮想要做的事。
他把簪子插上她的发。接着,他退后一步仔细地看她。
他笑着,他笑眯眯着。
程夜色在他眼中看到了得意。看到了赞赏。
程夜色,从没有受过这样强烈的情绪冲击。
猛地,那阵翻腾的气血终于直冲出喉口。。。。
程夜色突然面色惨白地向后顛躓一步。
「夜色!」宫无敌立刻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劲。
她一后退。他已经跳上前拉住她。
程夜色无意识地捉住他及时伸来的臂膀。一张嘴,她咳出了一口热血。
宫无敌吓了一跳。
他自然将她抱紧。
「夜色,你没事吧?」
第一次,他终于拥抱着自己喜欢的女人。
可是这终于有了的第一次,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咳出了那口血,程夜色动也不动地在宫无敌臂膀中静止了一会儿。接着,她终于有了反应。
程夜色突如其来地推开他。
程夜色突如其来地用力推开他。
程夜色推开他,身形一下子返到好远的破庙门前。
宫无敌的手,举起来,又放下。
他没动。他立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程夜色没动。
他看到一脸苍白的程夜色。他看到一脸迷憫的程夜色。
突然,她的视线迎向他。
她的视线又炽又冷。
宫无敌的心乍地奇异地一跳。
程夜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程夜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过身,走了。
程夜色走了。程夜色头也不回地走了。
宫无敌追上去。
只是宫无敌追上去的脚步在门外停了。
天色,大亮。
破庙外,已不见程夜色的踪影。
破庙外,却可见另一个影子。
白眉。总算「散步」回来的白眉,踏着早晨舒爽的涼风,微笑地朝破庙走近。
白眉。心情愉悦的白眉,在看到倚在门口的宫无敌时,忍不住捻了捻眉。
因为宫无敌正把闪闪发亮的眼睛盯向他。
而宫无敌只要一出现这种眼神,他就知道,某件大事就要轰轰烈烈地进行了。
他微笑地对宫无敌打招呼。
「和程姑娘聊得很愉快?程姑娘呢?」
「刚走。」
「什么?刚才?你又让她走了?」
「我知道怎么找到她。。。。」
心疼止息了些,宫无敌又露出了笑。
他对白眉露出了狡奇+書*網黠的、危险的笑。
「白老,有没有兴趣当猎人!?」
幽谷。别有洞天。
幽谷。景胜桃源。
石楼。一幢美丽石楼半隐在幽谷的山壁中。
石楼。不是幽谷中唯一的建筑。
石楼。却是幽谷中最壯观的建筑。
幽谷里,有男有女。
打扫、擦洗、整理,各司其职的男男女女。
男男女女,井然有序。
幽谷里。有人。有这许多人。
可是幽谷里,却听不到一点笑语声。
幽谷里。有冷冷的溪流声、有啾啾的鸟呜声,就是没有人声。
一座没有人声的幽谷,不稀奇。
可是一座明明有着许多人都没有一点人声的幽谷,却很怪异。
没有人感到怪异。
幽谷里没有人会感到怪异。
因为二十年来的幽谷,就是这么过去的。
她也是这么过去的。
她没有在那群男男女女之中。
她在屋里。
黑衣女子,在幽谷中最僻远的竹屋里。
黑衣女子,正在竹屋里的石床上打坐。
黑衣女子,沉静若石。
黑衣女子。原本沉静若石。可是又如同最近的几次,她原本沉静无波的心再次被干扰。
也如同最近的几次,一旦那个影子出现,她再怎么努力地想压下它也没用。
那个影子,已经像生了根似的在她心底盘踞着不走。
那个影子。那个少年。
那个说话时总是在笑着、不说话时也总是在笑着的少年。
她在想着那个少年,她竟然在想着那个总是在笑着的少年。
心,又渐渐骚动。。。。黑衣女子突地睁开眼睛。
一个红衣丫鬟正来到门口。
她在门外对黑衣女子恭谨地福身。
「小姐,少爷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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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俊美、冷傲。
男子。坐在四周百花齐放的亭子里。
男子,偏执而又狂热地凝视着站在他眼前的黑衣女子。
「夜色,你已经回来了!你竟然已经回来了两天,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
黑衣女子。程夜色。神色平淡。
「你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
「可是你知道我的命令一向对你是例外的。。。。你明知道我在等你回来,你不该让我等!」男子的语气开始蛮橫了起来。
程夜色看着他,不语。
男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地快。一下子他又恢复了常态。
他要程夜色坐下。
「夜色,你出去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