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帛难书-第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怎么了怎么了?”桃叶推门而入,放下手中托盘,过来抓住我的手:“哪里痛吗?”
我不停摇着头,抽噎道:“不疼,我不疼。”
“我真的还活着吗?”我紧紧握住桃叶的手:“你告诉我……”
“姑娘真的还活着,是帝君救你回来的。”桃叶便为我擦着泪水,边安慰着:“帝君醒了之后,我将你嘱咐我的告诉了他,他连忙就去北荒救你了。”
“那……他怎么样了?”我猛地坐起,肩上一痛,我尖叫出声。
“莫激动。”桃叶连忙扶住我,将我放在床榻上:“帝君将寒沛就地正法,却让太微天尊逃了。”
她言辞闪躲,答非所问,我挣扎着起身,跑出门去。
再次跑进清微宫,上了楼,推开门。
还没看到人,我先被一双手臂推了出来,伤口一扯,我皱眉捂住,抬头才看见,是大司命,景迢。
“你用什么续的命?”景迢冷声道。
“什么续命?”我倒吸一口冷气,虚汗直冒。
“你缺了三魄,受了太微天尊的降魔诀不可能还活着,所以,你用什么续的命?”景迢素日冰冷的脸上竟然还有一丝焦急。
“我……鲛珠?”我想了起来:“我吞了一颗鲛珠。”
“你遇到了鲛人?”景迢急的拉住我的胳膊,却扯到我的伤处,我轻声叫了一下,他才放了手:“他在哪?”
“她……”我皱了皱眉头,立刻转身跑下楼。
迎面看见桃叶进门,我忙抓住她问道:“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人来找我。若是个姑娘,蓝色眸子的,帮我把她带来。”
“哦哦,好。”她见我惊慌,连忙点头,跑出门去。
我回头见景迢赶来,拉住了他:“锦裂伤的严重吗?竟然要续命?他不会……”
“严重。”他甩开了我的手。
我急得眼泪直直冲了出来,忙往回跑去,却被他拉住:“不过现在,还没什么大碍。只是如果要他恢复如常,就需要鲛珠了。”
“这次他倒没受伤,只不过积重难返。”
“那要不然,你去北海寻鲛人族?总归都有鲛珠的,若是寻不到我的那位,也可备不时之需。”
“没那么简单。”景迢皱眉摇了摇头:“若我没猜错,你遇到的那位,是鲛人族的公主。”
“什么?”我不明所以:“这,还有区别吗?”
“当然。若是普通鲛人,鲛珠不至续命,顶多,也就是治病。你受了重伤,魂魄不全,性命垂危,却能在一日之内醒来,定是鲛珠的缘故。”
我无奈笑了笑,这人体虚短命,倒还总是遇到贵人,也算老天公平,命不该绝。
“我可以上去看看他吗?”
景迢皱了皱眉,无奈道:“去吧。”
他静静躺在那里,气息均匀,却面色不佳。我上前为他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仔细打量着他。
他瘦了些,五官更加突出,曾经俊逸清朗的面容染上了孱弱。
我多想和你好好来过,重新来过。
可是……
我握住他的手,就这样看着他。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被景迢推醒,我迷蒙之间随着景迢出了门去,他对我道:“鲛女找到了。”
我立刻清醒了过来,跑下楼去。汐着一身水蓝色衣裙,听到我的声音,便向我望来。
“阿浣,你果然还活着。”她激动得很,扑过来抱住了我。
我不顾肩上的疼痛,忙拉开她对她道:“汐,抱歉,我有件急事,想求你。”
“怎么了?”她探询道。
“我想再要你的一颗鲛珠,去救人的性命。”
她皱了皱眉,我连忙跪下,诚恳道:“真的求你了。”
“你别这样……”她连忙将我拉起来:“不是我帮不了,只是……你们有所不知,鲛人传至我们这一代,已远远不如从前,即便我是公主,也只有第一颗泪,也就是送给你的那颗,才有续命的作用,其余的,收效甚微。”
“那,你还有兄弟姐妹吗?”我慌不择言。
“有,但是他们的鲛珠,或者送了人,或者自己用了,没有留下的。”她摇了摇头:“不知神界这一支可还有?”
景迢上前道:“鲛人族皇室血脉,到了帝君母亲这里,就已经断了。”
“其实,阿浣若真想救人,我也可以帮忙将你体内的鲛珠逼出来,再救别人的。”
“好啊……”我脱口而出,想想又觉得不妥,回头对景迢道:“等等,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阿浣,你做什么?”汐扯了扯我的手。
“我想问清楚一些事情。”全力赶路,我心中已有了盘算。
说罢我放开汐跑出了门,驾云疾飞,往忘川而去。
锦裂,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救你。
但若是不可以……
☆、第五十三章 相爱相伤
走的时候还是正午时分,现在已经入夜,我落到忘川河畔,大声呼喊河伯。
“怎么了?”河伯幽幽升上水面,沙哑的嗓子在夜里颇为刺耳。
“河伯,我想问你一件事。”我气喘吁吁:“如果我性命垂危,或者法力衰微,那么我还控制得住忘川吗?”
他摇了摇头,枯长的脖子吱吱嘎嘎响:“孩子,若是你的法力压制不住水中这些躁动的怨灵,它们便不会再受你的制约了。”
我心中一沉。
“你怎么了?受伤了?”河伯关切地打量着我。
“没事,没事。”我扯着嘴笑了笑。
连道别都忘记,我又驾云飞了回去。
再次回到玉清境,天都亮了。我连忙进了清微宫,桃叶和汐正在正厅中撑着头睡着,被我吵醒。我拉着汐出了门,桃叶想跟上来,我对她使了个眼色,她退了回去。
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我对汐道:“你把我体内的鲛珠取出来试试。”
汐还没缓过神来,木然点了点头。
“但是,若是你感受到我灵力减弱的厉害,就停手,千万不要再动作了。”我握住她的手:“拜托你了。”
“好。”她扶着我坐下。
我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五脏翻腾,我又不争气的失去了意识。
“阿浣?”听见汐的声音,我醒了过来坐了起来。
“不行吗?”我看着她的眼睛。
“阿浣,实话实说。”她欲言又止:“若现在取出鲛珠,你可能,活不了了。”
我愣了愣,眼前模糊了起来。
“你是说,如果没有这颗鲛珠,我会死?”
“嗯……”汐为难的点了点头:“不过你别难过,这鲛珠会为你续命的,没关系的。”
“原来,没有鲛珠,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啊。”我滴出两颗眼泪。
“也就是说,锦裂要想长命百岁,我就必须死。”我茫然看着她:“可如果我想好好活着,他就要带着病怏怏的身体,掌管这神仙两界?”
“阿浣……”
“怎么会这样呢……”我摇摇头。
我们,注定没有缘分吗?
我茫茫然回去,看到景迢在门口等着我,见我走了过来,便忙问道:“如何?你……”
“抱歉……”我对他掀了掀嘴唇:“我帮不上什么。”
“你说什么?”景迢死死拉住我的胳膊:“你若想活命,我可以为你度法力。你难道不想救帝君吗?”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咬咬牙:“可我想好好活着,像正常人一样。而不是依赖你施舍的法力,仰人鼻息!”
“你!”景迢气急,大声道:“你竟如此忘恩负义!帝君这一身伤病,究竟是为了谁?帝君这几年形销神损,究竟是为了谁?”
他甩开我的胳膊,在厅中踱来踱去,脚步沉重,一下下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倘若我、几位天尊有其他办法,也不会此时对你低声下气!”他转过身来指着我的鼻子痛骂:“这偌大个神界,还需要他来主持大局!那造反的老混蛋,还需要他来发落!他不能倒下,不能有半点差池。”
我看着他咬牙切齿望着我,心中懊恼,伤心,无力一起涌来,我弯下腰深深吸了口气,又立刻直起身子。
我能说些什么?说我不能受伤,我血祭忘川,我保护好我这条命都是因为,我的哥哥要攻打你们神仙二界?
到时候,锦裂可还能安稳养伤?神仙二界可还能如今日一般稳定有序?
而重伤的帝君,带着一群兵荒马乱的臣民,究竟是可以力挽狂澜,还是玉石俱焚?
拿谁的性命赌啊?
我抬头,轻笑一声,朗声道:“你们神界的事,与我何干?我的性命也就只这一条,我想好好活着,健康安乐地活着,有错吗?”
“你!”景迢沉声怒吼。
“罢了……”景迢身后传来一沙哑男声,我双腿一抖,险些没有站稳。
景迢回过头,我才看见他身后不知站了多久的,锦裂。
“不愿,就不愿吧。”他脸色浮白,墨发散乱,一身月白长袍好似挂在他身上。他一只手撑着墙,无力到抬不起头来,却掀着眼睛看着我,喷出这样几个字:“我做这些事之前,也没有问她愿不愿意。”
景迢扬眉冷笑,叹道:“所谓情深,不过如此。”
锦裂仍旧撑着身子,一步步挪着,回去了。
景迢坐在椅子上,冷笑不止。
汐搀住了我的胳膊。
而我深吸一口气,莫名笑出了声。
为什么别人的谎言,都漂亮圆滑,而我的,却苦涩伤人呢?
“怎么了?”桃叶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一室沉默,气氛冷寂。
我看着她,走过去接过药碗,默默往楼上去。
走到景迢身边,他忽的站了起来。我顿了顿,以为他要阻拦我,结果他却健步飒飒,离开了。
上了楼,推开门,他已经睡去。面朝里侧,呼吸均匀。
我将药碗放在桌上,坐下,看着他,等。
“怜悯我吗?”他说了句话。
“没有。”我轻轻回着。
“歉疚?”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我用瓷勺搅了搅,吹散了药的热气:“我想看你好起来。”